潁州城外的夜,十分的安靜,河對面雄嶺之上的月兒冷冷地照耀著那條奔騰不息的大河,似乎將河水的咆哮聲也平伏下去許多。船碼頭上孤伶伶停泊著幾條船,此時子時已過,正是人們睡的香甜的時候,船上的燈火早熄,行商們也早已入睡。
在月光的輕拂下,十幾個黑影悄無聲音地摸到了岸邊,潛入了河中,泅到最大的那條船身之后,才從身上取出勾索一類的物事,有的竟只是空手,沿著纖繩就往船上爬了去,就像無數只被淋了水的猿猴一般,身手無比利落。
不過片刻功夫,這些夜襲的山賊們就已經摸上了大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關姐嘴上叼著寒刀,沉默無語地上了二層,借著船艙陰影地掩護,直接往后方摸去,在倉庫里眾人商議的清楚,對于船上的布置也了若指掌,知道那一滿箱銀子就在艙后。
她身后的黑暗里,隱隱傳來了一聲噗哧的聲音,緊接著便是有人摔倒在甲板上,發出一聲輕響。她皺了皺眉,心想這些小兔崽子下手也不知道仔細些,萬一同時驚動了所有護衛,雖然不懼,但總是麻煩。
來到廂房之外,有些意外地沒有發現護衛,此時夜色中的船舶上又傳來了幾聲悶哼,關姐知道是手下正在逐漸侵入中艙,心頭微定,手指頭勾住門板,刀尖一用力,便輕聲開了廂門,下一刻功夫,便已經在黑暗之中,摸到了一個箱子。
借著前方窗子透來的淡淡余暉,關姐看清楚了箱子的大小,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嫂子沒說清楚,只說看箱子大小重量,估摸著得有上千兩可是關姐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箱子,估摸著大小天啦,這得多少銀子,才能裝滿這么大個箱子
她忽然覺得有些后怕,能夠隨身攜帶這么多銀兩的人,就算是二世祖,只怕也是京都最有錢的二世祖,這件事情一旦敗露之后,面對著京都中的怒火,只怕自己身后的公子,也會有些承受不起。
別殺那個二世祖這是關姐心里涌起的第一個想法,但她馬上想到木已成舟,由不得自己猶豫了,而且這么多銀子,足以做太多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摸出工具,花了半天功夫,才將箱子打開。
一片銀光,頓時灑滿了整座船艙
關姐目瞪口呆望著面前的箱子,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縱使她是一個在刀口上混生活的人,見慣了帶著血水的銀子,今夜依然被箱中碼的整整齊齊的銀錠給晃了眼,給迷了心,慣常冷酷的雙眼中,開始流露出了貪婪之意。
但她馬上警覺了過來,就算月光再明亮,銀子再漂亮,也不可能散發出如此誘人的光芒
她霍然回頭望去,只看見一個沉著臉的中年人,一手拿著白光燈,一手提著一把長的出奇的樸刀,正冷冷看著自己。
虎衛高達,已經按照范閑的吩咐,給足了關姐欣賞銀子的時間,很遲鈍地一刀劈了下去。
關姐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