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三嫂子才終于確認,出事了。
她哆嗦著雙唇,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就算船上護衛強大,但昨天夜里也應該聽到廝殺聲,官府也應該有反應才是,怎么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難道那艘船是鬼船,輕松地攫取了十幾條人命
連夜她就換了裝束,將自己的頭發包住,將家中的余財藏好,花大價錢雇了一輛馬車,連夜沿著難行的山路往下游走去,過陽州而不停,繼續往東,一直走到了將要進入江南路的大郡。
這花去了她整整兩天的時間,途中只飲了些清水,一點食物都沒有吃。
她是下層人員,本來極難見到關姐的那位主人,但也許是她深陷的眼窩,讓那位負責接待的師爺相信了她的說話,面色沉重地領著她進了后花園。
州城里最森嚴的后花園中,江南水寨那位年不過三十的大頭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夏棲飛,閉著雙眼,聽著三嫂子的回話,緩緩睜開雙眼,寒意逼人。
“只要那船還在水上,就把它攔下來。”
船,自然永遠都在水上。
夏棲飛手下統領著江南水道英豪,艦船無數,這句話里透著強大的自信與隱隱的憤怒。
精神狀態非常差,純粹是自己的問題。至于思思,這沒有什么好討論的,這純粹是范閑和她的問題,當然也是我的問題。另外推本書ahrefottartotbnkot,官印的新書,請大家支持。
半夜睡不著覺,艙外的河風在唱歌。
范閑干脆睜開雙眼,在丫頭的耳邊微笑著說道“二十怎么了急了”
思思被這句話真弄急了,從被窩里坐了起來,咬著唇邊的一絡頭發,氣的一言不發。
范閑一愣,趕緊將她的身子扳了下來,知道這話是自己說的不對。慶國女子,大凡十五六歲就要嫁人,像思思這樣已經二十還是黃花閨女的確實少見,雖然范閑總以為二十歲才是恰恰成熟的美妙時辰,可在一般人的眼中,思思已經成了老姑娘。
尤其是在范府之中,雖然眾人看在澹州老祖宗和范閑的面子上,對思思很是客氣,可是人前背后總是少了一些閑話,尤其是范閑一直沒有將她收進房中,更是助長了這種風氣。
細細想來,范閑知道是自己沒有處理好這問題,他總覺得不必著急,卻沒有站在思思這丫頭的立場上想想,姑娘二十,這要換算成那個世界里,那就得是三十的老處女,擱誰身上,也無法接受這個悲慘的現實。
思思蜷著身子,不理他傷心地睡著。
范閑想了想后,笑著說道“說起來,咱們已經兩年沒在一張床上躺了。”在澹州的時節,比他大兩歲的思思雖然都是睡在一邊,但范閑早就養成了起床后去她床上廝混一陣的不良紈绔習氣。
“少爺大了,自然不能老和下人一處廝混。”思思將腦袋埋在被子里,嗡聲嗡氣回道。
“這要廝混許久的。”范閑也沒哄她,只是溫溫柔柔說著,“像我這種燒糊了的卷子,也只有你才不嫌棄了。”
思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少爺若是燒糊了的卷子,這天下間的姑娘家還怎么活”
主仆二人忽然同時沉默了起來,都想到這段話是石頭記上王熙鳳的自貶,便悠悠想起在澹州的時候,每個夜晚一人抄書一人侍候著的畫面。
那些日子里,范閑每當用極娟秀的小楷“抄”石頭記時,思思便在一旁磨墨,拔燈,點香,準備夜宵,二人完美地實踐了紅袖添香夜抄書這句話,說起來,思思才是這個世界上范閑的第一個讀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