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相漂亮,心思復雜,年歲卻相差甚遠的人,在古怪的儀式之后,便開始了船上的一天生活。如今這艘船上,除了一向跟著范閑的那批下屬之外,還多了幾位宮廷的教習嬤嬤,兩個小太監,那都是宮里調出來專門服侍皇子的,不過范閑這人心狠膽大,硬生生將這些人留在了下層,不允他們上來。
而范閑這邊,監察院八大處,除了六處的劍手負責暗殺安全之職外,還調了二處和四處的兩位官員隨行,二處的官員負責保持情報的通暢,四處的官員則要負責居中聯絡江南之行,沿岸各地的監察院巡查司官員。
范閑自己師門是三處出身,如今執掌一處,如此一來,等于這艘船上已經有大半個監察院的構置,雖然人數不多,但分工配合起來卻是非常順暢。
船上生活頗多無聊,從京都出來的這些人們,剛開始幾天還有興趣賞賞江景,但漸漸看的厭了,加上河風凜冽,這些天除了有職在身的,其余的人都窩在房里休息。
范閑和三皇子站在船頭,看著迎面而來的峽谷風景,不知道在輕聲說著些什么。三皇子一味諾諾,范閑面色溫和。
蘇文茂站在后方,看著提司大人和那位皇子,心里卻在想著另一椿事情,為什么船上非要裝那么一大箱子銀錠
交待完了事情,讓三皇子站在船頭學杰克,范閑走了回來。
蘇文茂看了一眼船頭那位男孩兒,苦臉問道“大人,把殿下凍病了可不好交待。”
“鍛煉心志。”范閑這一路上對三皇子并不溫柔,保持著距離,這一點不僅出乎了船中眾人的意料,想來也讓三皇子自己也覺得格外古怪。
“大人,那箱銀子”蘇文茂試探著問道。
范閑搖了搖頭“看好就行,既然那婦人已經看到了,就別讓別的人再接觸。”
蘇文茂應了一聲,不再繼續發問。
范閑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著自己坐著大船,帶著一箱白銀,攜美下江南,還真有幾分二世祖的作派,只可惜天時不是很好,不然曬曬太陽浴,喝點兒冰凍的果汁,就更漂亮了。
“關嫵媚被咱們關著。”蘇文茂皺眉道“怎么才能讓江南水寨的那位夏當家知道下午船到陽州,需不需要通知當地院吏,將這消息放出去”
范閑想了想,搖頭說道“沒必要,暫時我還不想讓他猜到我是誰,這些混江湖的兇人,一旦發現自己摸不清對方底細,才會變得謹小慎微一些,我要看的就是,他到底愿意為這件事情付出多少代價。”
“那”
“別讓四處的人散消息。”范閑笑著說道“昨天夜里,不是還有位三嫂子被你們留在潁州嗎她自然會想辦法通知夏棲飛。”
這一天,整個慶國感到最恐慌的人,就是范閑嘴里說的三嫂子。
潁州碼頭上的那艘民船已經開走了。三嫂子像個傻子一樣站在碼頭邊上,手里提著一袋子沒有完全薰好的臘肉,連偶爾來問價的人也顧不得招呼。她是山賊放在穎州城里的眼線,平日里負責打探消息,昨天那艘船上的銀箱子就是她第一個摸清楚情況的。
船消失了,不是件大事,因為按照關姐這批山賊的行事風格,殺人劫貨之后,就會連夜將船開走,到下游沖灘,然后燒船滅跡。
所以她今天早上看見船沒有了,以為關姐等人已經成功,但沒想到她在碼頭上等了半天,竟是沒有任何回音
關姐沒有回來,二哥沒有回來,所有的人都沒有回來
就和那艘船一樣,所有的山賊都消失無蹤,再也沒有出現過,一直讓她等到了暮時,碼頭邊上還是同樣死一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