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故事,在慶國的民間,早已經成為了某種傳說年紀不滿二十,卻已經是監察院權柄最重的提司大人,殿前賦詩,街頭殺人,揭春闈弊案,往北齊斗海棠,收藏書,回國欺皇子,短短兩年的時間,這位原本藉藉無名的侍郎私生子,已經成為了天下間最出名的人,不論文學武道權勢,都已經是最頂尖的人物。
不知在多少鄉野閑談中,范閑,已經成為了所有年輕男子們眼冒金光艷羨向往的對向,這一點,包括夏棲飛在內,也不例外,而且由于身世的關系,夏棲飛對于從未見過面的提司大人,更生出些許贊嘆之感只是,如今自己卻得罪了提司大人得罪范閑的人,最后都會落個什么下場,夏棲飛太清楚了。
粗略算起來,倒在范閑手上的,包括前任禮部尚書郭攸之,刑部尚書韓志維,都察院左都御史郭錚,因為這個年輕人,都察院的御史挨了兩頓板子,二皇子被軟禁在府,長公主要被迫雙手送出內庫。
范閑的身份卻隨著這些事情,變得愈發離奇,宰相女婿,陛下的私生子對于慶國四野之地的民眾來說,京都中樞里的人或事,本來就帶著一分天然的神秘氣息,而像范閑這種人物,更是連名字的四周都被繡著金邊,令人不敢逼視
不理會夏棲飛此時心中究竟如何想的,但他的臉上確實是顯得無比震驚,只見他干凈利落地一整前襟,拜倒在地,對范閑行了個重禮。
“草民夏棲飛,拜見提司大人。”
長久的安靜之后,范閑卻沒有讓他起身,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半晌后才輕聲說道“明七少,本官真的很盼望你能誠懇一些,至少在行禮的時候,最好用上自己的真名。”
夏棲飛雙瞳一縮,霍然抬頭,直視范閑那雙看似溫和,實則咄咄逼人的雙眼,他的右手已經下意識里垂了下來,隨時準備發出雷霆一擊。
明七少
這三個許久沒有聽到過的字眼鉆入了耳朵,像兩條毒蛇一般撕咬著夏棲飛的大腦,他在無比驚駭之余,更是心中狠戾陡生對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這消息傳了出去,那個深植江南百年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放過自己就算自己有江南水寨,可是目前哪有必勝的可能。
“不用去摸靴子里的匕首。”范閑不知道對方心里還想著這么多彎彎拐拐,只是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夏當家的當然清楚,本官最擅長的,也就是這種事情。”
然后范閑虛扶一下,夏棲飛順勢站起身來,但整個人依然處于完全警惕地狀態之中,耳朵聽著房外的動靜,不知道自己先前讓師爺做的安排做好了沒有,當此危局,他雖然猜到范提司可能是要要脅自己什么,但依然要做最壞的打算,準備魚死網破。
三皇子像是察覺不到危險一般,在旁邊極為有趣地看著二人對話。
“你母親當年應該是被現在明家的老太君杖死的。”范閑梳理著院中的情報。
夏棲飛的雙眼紅了起來,似乎隨時準備沖上去把范閑干掉,但是身為水寨首領,他當然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么人,九品強者范提司,那是可以與北齊海棠相提并論的人物,就算自己豁出命去,也不可能當場格殺對方。
“你自幼被你那位大哥虐待。”范閑看著他,皺眉說道“夏當家不要介意,本官不是想提你的傷心事,只是想讓你清楚一點,本官是想與你做筆生意,而這筆生意就必須建立在你與明家的仇恨之上,如果你不夠恨明家,我也不會來找你。”
夏棲飛的氣勢一下松了下去,他閉上了雙眼,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聲說道“不知道大人要找小的談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