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自嘲地笑了笑“做作又如何這天下百姓又有幾個人能看見當時情景京都的那些書閣大臣們又怎么知道這月里的真實情況傳言終究是傳言,人人口口相傳里,總會有意識無意識地由自己對事實進行一些符合自己傾向的修正。”
“小范大人在民間口碑極佳,百姓們傳播起此事自然是不遺余力,因為對他的喜愛,就算此事當中小范大人有些什么不妥之處,也會被那些口語抹去,忽視,而對于不畏官場積弊、當面呵斥一路官員的場景,自然會大加筆墨”
“哈哈哈哈。”這位總督大人快意笑道“箱藏十萬兩,坐船下蘇州,過不多久,只怕又是咱大慶朝的一段佳話了,這監察院出來的人,果然有些鬼機靈。”
另一位師爺百思不得其解說道“既是聰明人,今日之事明明有更多好的辦法解決,為什么小范大人非要選擇這么激烈而荒唐的方法”
總督薛清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他閉上嘴,不再繼續講解,有些事情是連自己最親密的師爺們都不應該知道的。范閑今日亮明刀劍得罪了整路官員,何嘗不是在向自己這個總督表示誠意對方搶先言明要住在杭州,就說明對方深明官場三味,而將這些官員唬了一通后,今后欽差在江南,官員們也不會去圍著欽差,自己這個總督依然是頭一號人物。
薛清忽然想到另一椿事情,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對于范閑的評價更高了一籌這名年輕權臣今日如此賣弄,只怕不止是向自己表示誠意那么簡單由春闈至江南,這范閑看來是恨不得要將天下的官員都得罪光啊,這兩年朝中大員們看的清楚,范閑連他老丈人當年的關系也不肯用心打理,這這這是要做孤臣
薛清身為皇帝親信,在朝中耳目眾多,當然知道關于范閑的身世流言確是實事,一想到范閑的身份,便頓時明白了對方為何要一意孤行去做個孤臣。
這是防著忌諱。
薛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心想大家都是勞心勞力人,看來日后在江南應該與這位年輕的范提司好好走動走動才是。
下午的暖陽稍許驅散了些初春的寒意,蘇州城的人們在茶樓里喝著茶、聊著天,蘇州人太富,富到閑暇的時間太多,便喜歡在茶樓里消磨時光,尤其是今天城里又出了這么大一件事情,更是口水與茶水同在樓中沸騰著。
人們都在議論剛剛到達的欽差大人,那位天下聞名的范提司。
“聽說了嗎那些官員的臉都被嚇青了。”一位中年商人嘿嘿笑著,對于官員們吃癟,民間人士總是樂意看到的。
另一人搖頭嘆道“可惜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看欽差大人若真的憐惜百姓,就該將那些貪官污吏盡數捉進牢去。”
“蠢話”頭前那中年商人鄙夷嘲笑道“官員都下了獄,誰來審案誰來理事小范大人天縱其才,深謀遠慮,哪會像我們這些百姓一般不識輕重這招叫敲山震虎,你瞧著吧,好戲還在后頭,我看江南路的官員,這次是真的要嘗嘗監察院的厲害了。”
那人點頭應道“這倒確實,幸虧陛下英明,將提司大人派來了江南。”
商人壓低聲音笑道“應該是陛下英明,將提司大人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