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葉嘆息道“小姐當年說過,活著總比死了好,我們這些老骨頭都在茍延殘喘,又怎么好意思怪你只是你問十三唉。”掌柜的搖了搖頭,說道“前些年就已經去了,入京二十三人,如今就還剩了十五個。”
胡金林聽聞恩師已去,全然忘了自己馬上也要死的人,面上悲容大作。范閑在一旁安靜聽著,心里也是有些異樣的情緒,葉家的老人漸漸被風吹雨打去,自己初入京都那一年時,二十三位掌柜還有十七個人,這兩年不到的時間,又死了兩個。
他望著這座工坊四周堆著的貨料,陡然間有些走神,心想時光如水這般流著,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把葉家的名字重新立起來,什么時候才能讓該死的人死去,讓該活的人重新活在慶國子民的心里
只是很短的時間,他就已經清醒了過來,看著面前的丙坊主事,嘲諷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猶有舊情,不過我本來就沒打算殺你,所以不要以為你能活下來,是因為我的心軟。”
“啊”自忖必死的胡金林,在兩位主事伙伴慘死之后,根本沒有絲毫僥幸的念頭,忽然聽到這句話,反倒是震驚的不知如何言語。
范閑面無表情說道“有罪者斬,罪小者贖,本官又不是來了結舊日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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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主事跪在地上,臉色又紅又白,聽到葉家二字,他記起了面前這人的真實身份,那一絲隱藏了許多年的記憶緩緩升起,讓他又羞又愧又怒又懼。羞愧的情緒比較好理解,畢竟當年他不過是個在道旁乞食的小叫花兒,能夠混到如今這種地步,全因為葉家,而當年葉家小姐是怎么教育自己這些人的
至于怒懼,則是來自于他的自然反應,一種被人剝光了衣服后的羞怒感,而想到欽差大人是葉家的后人,只怕自己腦子里知道的東西,對方也一定知道,那自己還如何能夠用那些東西要脅對方對方將蕭主事一刀砍了,難道還砍不得自己
“朝廷待你們不薄。”范閑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不說你們三個主事,就是一般的司庫,每年俸祿甚至比京都三品官還要多,你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莫非以為內庫所產全要靠你們的腦袋,這每年兩千萬兩銀子閃了你們的眼,讓你們覺得不忿,覺得自己應該多掙一些”
這話說到了司庫們的心底,內庫一年所產極為豐富,賣往天下諸國,為慶國帶來了巨大的利潤,雖然司庫們的待遇已是極高,但和那筆龐大的銀錢數目比較起來,他們的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自己這些人為朝廷掙銀子,應該分得更多才是,這才有了私下的貪贓枉法,欺壓百姓之舉。
此時聽到欽差大人如此說,眾司庫雖然不敢頂嘴,但眼眸里卻出現了便是如此的意思。
范閑冷笑一聲,很無情地撕去了他們的畫皮,淡淡嘲諷道“可問題是你們倚仗的東西,真的就是你們腦子里的東西嗎”
場間一片沉默,包括官員們在內的所有人都認可這個事實,直到范閑說道“不要忘記了,在葉家沒有出現之前,你們知道什么你們腦子里掌握的技術是從天下掉下來的是神廟教的”
范閑罵道“都給我記清楚了這是葉家教給你們的沒有當年的葉家小姐,你們就是些廢物,繼續刨田乞討去葉家當年是為了什么才修了這些大工坊,我看你們統統都忘記了是當著本官的面,還想用葉家教給你們的東西來要脅本官,你們要不要臉知不知恥”
他身后的官員們面面相覷,雖然朝廷早就不追究葉家的事情,小范大人的身世也是漸漸為天下人知曉,可是這么光明正大地葉家葉家說著,終是有些犯忌諱吧。
范閑此時卻顧不得這么多,一方面是怒,另一方面卻是要借這個機會,替自己正名。在這個世界上,不論做任何事情,都講究名正言順,所謂師出有名,而范閑今天痛罵司庫,刀斬人首,不論利益層面,先就道義層面已經拿了旗幟。用葉家的手藝,要脅葉家的后人,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