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流晶河上新近崛起的那位紅倌人姓梁名點點,年不過十六,天生一股風流味道,稚氣尚存的眉眼之間飄蕩著一股勾魂奪魄的媚意,偏在媚意之中又隱著一絲冷,甫一出道,便奪了京都風流場上的萬千目光,被譽為袁大家袁夢和已成一代青樓傳奇司理理姑娘之后,最有潛質穩坐頭牌之位的女子。
只是這位梁點點姑娘還沒有怎么來得及在京都大展羅裙,便滿心不甘愿地被抱月樓強行買了,強行送到了蘇州,她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只是知道抱月樓的背景,也不可能強掙什么,倒是來了蘇州之后,一開始就與桑文掌柜簽了一個頗為新奇的合同,讓這位不過十六的姑娘家大感意外,那合同里似乎都是對自己有利的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好的老鴇
而另一位來自西胡的美人,生的與中原女子果然有極大差別,雙眼微陷卻不顯突兀之感,反而是極深的輪廊加深了那面容的誘人程度,尤其是微黑的皮膚并不顯得粗糙,反而有一股黑珍珠般的神秘美感,而且這位西胡美人兒的身材實在是曲致十足,前突后翹,讓習慣了國人女子清淡味道的慶國人口舌發干。
只是這位西胡美人的來歷比那位梁點點還要詭異,這位西胡美人姓瑪名索索,乃是西胡一個部落的公主
大皇子領軍西征,前后打的西胡一敗涂地,不知道征服了多少部落,而其中第二大的那個部落頭領為了表示投降的誠意,就將自己的寶貝女兒獻給大皇子,有點兒獻親的意思。不料大皇子這個人著實是個粗線條的家伙,竟是將敵人的女兒當成女奴一般看待,尤其是與北齊大公主成婚之后,更是不方便將這個西胡美人兒留在王府之中,所以一聽說范閑在江南開青樓少頭牌,便急火火地送到了抱月樓,再轉送到了蘇州。
這二位姑娘由京都至蘇州,在抱月樓開業之間,八處已經幫范閑做足了宣傳攻勢,八處雖然對江南的明家辦法不多,但要把兩位姑娘塑造成只能天上有,人間絕對無的絕代佳麗,卻是手到擒來的小問題。史闡立配合著市井間對于這兩位姑娘的猜測流言,很巧妙地讓這兩位姑娘選擇在前些日子坐于馬車往蘇州城外踏青一巡
踏青,不過是造聲勢,讓江南的好色之徒們遠遠一觀兩位姑娘的絕世容顏,一路之上,跟著抱月樓馬車的登徒子不知凡幾,馬車前后的青青原野盡數被那些男子的雙腳或馬蹄踏成平地,所謂踏青,還真是踏平了青草。
如此一來,江南所有人都知道抱月樓如今擁有怎樣的兩位女子,胃口終于被釣起來了。
而今日抱月樓分號開業,這兩位頭牌姑娘卻沒有出去見客,連泉州孫家、嶺南熊家主事這樣身份的人,都沒有資格讓她們出去陪著稍坐一會兒。
因為這兩位姑娘都十分乖巧安靜地坐在一個房間內,坐在一位年青人的身邊,曲意溫柔地抬腕抬杯,喂這年青人進食飲酒。
在這年青人面前,這兩位姑娘心中縱使再有怨意,也不敢展露一二,就連她們最擅長的蠱惑男人心的技巧,也不敢隨便施展出來。
她們在這個人世間生存,所憑恃的無非便是自己的外貌與細膩善忖人的心思,而此時安然若素坐在她二人中間的那位年青人,容貌生的已然是清秀無儔,至于心思世人皆知,小范大人擁有一顆水晶心肝兒,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沒有什么人是他看不穿的。
范閑搖搖頭,示意身邊的兩個姑娘家不要再侍侯自己,要說身邊兩個如花似玉、已在江南媚譽漸起的姑娘家這么圍著自己,他一個正常男人心里要是沒點兒想法,不想喝那頭啖湯,絕對是在騙人,只不過如今他的心思確實不在這些方面。
他看著梁點點,嘆了口氣,心想這十六歲的姑娘家,怎么就這么會勾人呢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會在說話,想到此節,不由又想到那個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朵朵究竟多大了
看到梁點點那雙脈脈含情的雙眼,范閑清楚這姑娘只是職業性地想攀個靠山罷了,不過回頭看見那位西胡美人兒,范閑的心里愈發地叫起苦來。
奴本是西胡公主,奈何如今卻身在溝渠這位瑪索索只怕是早就認了命,女人在這個世界不過是男人手中的貨物而已,隨便轉賣,如今被大皇子送到了江南,這抱月樓似乎并不怎么可怕,桑掌柜與史東家也不怎么兇狠,眼前這位范大人生的也著實漂亮,似乎比留在王府中做苦力,被大王妃冷冷看著,不知何時送命要幸福許多。
范閑對坐在對面的桑文哀聲嘆氣道“這叫什么事兒大殿下這是欺負人不是”
桑文一怔,張開那張有些大的嘴,嘿嘿一笑,說道“索索姑娘生的是極漂亮的,只不過大人少見胡人,所以一時有些不習慣,大殿下可不是故意唬弄大人。”
范閑嘁了一聲,他前世不知看過多少西洋美人兒,也曾是阿佳妮姑娘的忠實擁躉,當然能瞧出這位西胡美人兒的吸引人之處只是大皇子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怕的將這姑娘送到了蘇州,很明顯是北齊大公主在遠嫁南齊數月后,終于成功變身為河東的那頭母獅子。大皇子將瑪索索送到蘇州,自然是想保瑪索索一條小命,既然如此,說明大皇子對于這位西胡美人縱無情意,也有一絲憐惜之意。
這種情況下,難道范閑還真敢讓瑪索索去接客只怕還得小心養著,萬一哪天大殿下忽然興趣來了,夢回吹角連營,醉里挑燈憶美,再找自己要人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