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太子都端坐戶部,盯著下面的人查案,這一下,鬧得胡大學士也必須親自來盯著,查案的,被查的,其實都有些辛苦。
這一日,清查戶部的工作又有了一個突破性地進展,帳上與庫中的銀數不合,巨大的虧空數量,分別指向了四個方向,四名不怎么起眼的官員。
終于揪到了具體的執行人,揪到了具體的虧空事宜,太子殿下聞得回報,眼中一亮,面色卻是平靜無比,心里想著,順著那些官員往上挖去,還不把你范建吃的死死的等一直挖到江南,范閑那兩千萬兩銀子的功勞朝廷會記得,但相應的罪名也會讓范閑吃不了兜著走
而胡大學士聽到那位四官員的名字,尤其是最后一人的名字,也是眼中一亮,面色也是平靜無比,心里想著,范老尚書的手段竟然精妙如斯,看來這些天自己與老舒的擔心有些多余了。
太子畢竟年輕,不像胡大學士那般心思縝密,更沒有胡大學士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并沒有看出這里面的陷井。在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思想指導下,他歡欣鼓舞、毫不沽名地命令自己這一派的官員就著這個問題發起了總攻。
而吏部尚書顏行書雖然隱隱站在長公主與二皇子那邊,但當此好局,又有太子當開路先鋒,當然樂得幫閑,執一小旗于太子身旁吶喊,雖未親自拔刀,但呦喝聲卻是響個不停。
胡大學士旁觀著,暗笑著。
清查戶部正進行到了某個關鍵的時刻,深深大院里那間大堂內,太子得意的笑聲響了起來,手里拿著官員的供狀,虎軀一震,王氣大發,眼中寒芒漸現,逼問跪在身前的戶部官員
“說這帳上的四十萬兩銀子往哪里去了”
深春時節,天氣已經熱了起來,那名凄慘跪于眾大臣之前的戶部六品主事渾身已經汗濕透了,官服的顏色變成了絳黑,此人聽著太子殿下的厲喝,欲哭無淚,心想自己只是個經手的,哪里知道這筆銀子被尚書大人調去了何方
太子見這官員惶亂無狀神情,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但旋即想到自己的目的,只好柔聲說道“這筆銀子的調動,是你簽了字的,后面的出路,總是要交待出來,朝廷的銀子,總不能就這樣胡亂使了出去。”
那名官員受不得逼供與這份壓力,囁嚅著說道“是江左清吏司員外郎交待的手尾。”
戶部下有七司,分別有郎中與居外郎負責管理,乃是五品的官員。江左清吏司員外郎姓方名勵,已是戶部比較高級的官員。
這個名字連同另外三個戶部郎中,都是太子這批清查官員已經掌握到的對象,今日只是要當堂審出來,讓戶部眾人再無法抵賴。
太子有些滿意這名六品主事的表現,卻是將臉一沉,冷聲說道“下去候著聽參吧。”
那名主事慌張無比地退出大堂,哭喪著臉,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什么內容。
“傳那個叫方勵的人進來。”
太子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渾沒感覺到自己此時的作派已經有些逾矩,發號施令之余,竟是沒有去問過名義上的總領大臣,胡大學士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