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手請旨讓監察院查禮部,那最后一定會查到太子殿下,所以在沒有進宮請旨之前,身為總領清查大臣的胡大學士也不敢下這個定斷。
便在此時,太子殿下咬牙說道“禮部之事,總是要查的。只是事情有先后,戶部虧空一事尚未查清楚,擴連太廣,只怕對陛下旨意有礙。”
范建依然是微笑著說道“太子殿下有理,有理。”
胡大學士在心里嘆息了一聲,說道“關于禮部一事,呆會兒入宮請聆聽圣諭,依太子殿下的意思,戶部這邊還是繼續吧。”
繼續查下去,戶部肯定會查出更多的問題,那四十萬兩銀子終究只是冰山一角,太子就是根本不相信范家會在戶部里這么干凈
戶部當然不干凈,范尚書設的局,埋的線當然也不止太子殿下這一條。
隨著清查工作的逐步深入,又有幾個部衙被戶部成功地拖下水來,而大理寺更是首當其沖,一直有些沉默的大理寺卿立馬變了臉色,尷尬不已。
戶部不是爛帳,卻有太多的暗帳,一筆筆的虧空都指向了朝廷里某一方的挪用。
查到最后,甚至連太學這種清水衙門都沒有逃過去
吏部尚書顏行書開始警惕了起來,雖然戶部此時查到了問題,都沒有牽涉到長公主與二皇子,因為自己這一方的人,銀錢向來走的是內庫那一邊,可是看范建和戶部準備的如此充分,誰知道他會不會陰險到用某種名義,陰了二皇子一道
“先到這里吧。”顏行書皺著眉頭說道“入宮請旨之后,明天再繼續。”
“有理。”范建依然是微笑著說著這兩個字。
胡大學士滿臉冷漠,看清查小組里的官員們,心想朝廷怎么就腐敗成這副模樣了如果陛下真的有決心查下去,范尚書自然要辭官,不過只要查不到江南,他并不需要負太多的責任,而朝廷里其余的官員們,只怕要倒霉一大半。
深春的皇宮,偶有紅杏露于矮矮內宮墻頭,青樹麗花相映,美景入簾不欲出。
天時已暮,轉瞬即黑,御書房的房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接連幾拔議事的大臣來了又去,最后房中就只剩下那一個孤伶伶的皇帝陛下。
還有那個老太監,以及一盞明燭。
啪的一聲慶國皇帝雙眼怒意大作,一掌拍在木幾之上,卻沒有震出半絲茶水,寒聲說道“好一個戶部,好一個東宮,真當朕不敢殺人嗎”
先前入御書房議事的大臣,便是領旨后負責清查戶部的官員們。聽了他們的匯報,慶國皇帝怒意漸生。他的本意只是清查戶部,借由戶部向江南調銀一事,勸范建退位,用這種比較光明正大的辦法,重新確立朝廷之中的平衡。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戶部比他想像的干凈許多,范建比他想像的干凈許多,反而是朝廷里其余的五部三寺,卻不知道在戶部里撈了多少好處,尤其是東宮
先前胡大學士已經密奏了禮部之事,并且悲哀暗示,戶部之事最好不要再繼續徹查,不然真的會弄到朝政不寧,只怕戶部還沒有來得及承擔他們應該承擔的罪責,其余的各部大臣們都應該開始吃牢飯了。
皇帝震怒之余,也不免有些心寒于戶部的手段,所以才會有了先前的雷霆一怒,在他看來,范建既然早早就知道這些事情,為什么要一直隱瞞著直到自己準備動戶部,才忽然拋將出來,打群臣一個措手不及這何嘗不是打自己這個做皇帝的一個措手不及
他與范建自幼一起長大,當然知道自己這位大管家的能耐,對于戶部應對的如此老謀深算并不意外,他憤怒的,只是朝中的臣子們不爭氣,被戶部綁上了這艘大船,更憤怒的是太子竟然如此愚蠢,叫自己如何敢將這天下傳給他
當然,皇帝更憤怒于范建這犀利的反擊,因為這位“伙伴”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