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戶部清查的工作還在無趣的進行,牽連進了更多的人,弄得整個朝堂已經變成了一攤渾水,文武百官人心惶惶,監察院也已經抓了不少的人,戶部自身也被查出了些許問題,只是暫時某些勢力的努力還沒有達到效果,仍然沒有人能夠揪到戶部與江南之間的秘密銀路。
包括長公主在內的很多人都開始感覺到強烈的不安,難道范閑在江南用的銀子,真的不是戶部的只要沒有這個大罪名,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強硬的要求范建辭官告罪。
“馬上夏汛就要到了。”范建微笑說道“朝廷要用銀子,清查戶部的事情會緩下來,我再和陛下耗耗,只要耗到范閑明年年節時返京,就沒有多大問題了。”
柳氏一笑,這才知道老爺一直等著的,不過是老天爺會降下來的那場洪水。
以天威對天威,陛下又不是昏君,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就是不知道范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范建微帶憂慮說道“往河工調銀子抽空了他不少底氣,明家也不是那么好一口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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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大人。”
“胡大人。”
胡大學士滿臉微笑,將范尚書迎了進來。
負責清查戶部的官員們也圍攏過來,紛紛對病后的尚書大人表示安慰,就連吏部尚書顏行書也不便外,那張老臉上滿是情真意切地擔憂與關心。而查處戶部之事的監察院諸人,更是早就小心翼翼地替范尚書擋著門外吹來的小風,殷切之極。
不論朝廷是不是真的要查戶部,不論陛下是不是真的想讓范尚書辭官,但只要范建在朝中一天,只要陛下沒有撕破這層奶兄弟的情份,只要遠在江南的范閑還活著,朝中的這些官員們都不敢對范尚書有一絲輕忽。
所以此時的場景有些荒誕的喜劇感。本是被查的戶部尚書,卻被眾人關心著,小意呵護著。
尤其是監察院的清查官員,他們都是一處的,由沐鐵領隊而來,一處直到今天都還是范閑的直屬親管衙門,范建就是他們頂頭上司的老爸,他們還敢如何
太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涌起極大的不安。范建稱病數日不至戶部,今日一至,便似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位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大臣,似乎身上帶著某種氣場一般。
他縱是太子,是慶國將來的君王,但面對著范尚書,依然不得已站了起來,在臉上堆起溫和的笑容,安慰說道“尚書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不是怕范閑,也不是在乎監察院,只是身為皇室中人尤其是龍椅的接班人,他必須要表現出某種氣度,老范家與他們老李家的關系太深,在澹州還有位老婦人在遠遠看著,太子不清楚皇帝對于那位乳母還有著怎樣的感情。
范建慚愧一笑,說道“戶部之事,一應皆由我起,卻要勞煩殿下及胡大人耗著心力,實在是范某的罪過。”
諸人寒喧兩句,便各自落座,范建雖然屬于被參的那一面,但一直針對戶部尚書并沒有明旨下來,所以他堂而皇之,當仁不讓地坐在了正中間。
這里是戶部,是范建的地盤。
等一切都回復平靜之后,眾人才把目光投向了還在原地的那位戶部員外郎方勵。
所有人的眼神并不一樣。顏行書在幸災樂禍,太子在猶疑,胡大學士冷漠著,監察院皺眉著,只有范尚書一臉平靜,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因為這個叫做方勵的人,會牽扯出多少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