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今夜何必做這么大的動作”二皇子微微一笑,輕柔說道“只有內心畏懼的人,才會像你今夜這樣胡亂出手,你殺我家將,捕我心腹,難道對這大局有任何影響”
范閑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了下來,說道“此間無外人,直說亦無妨,你的手下,今天被我清干凈了,但是你沒有證據,就如同先前說過的那般,山谷狙殺的事情,我也沒有證據,可是你們依然做了。”
“山谷狙殺的事情,我不知情,我未參與。”二皇子盯著范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范閑搖搖頭“那牛欄街的事情呢小白免被扇了太多次耳光我承認,山谷的事情我至今不知道是誰做的,但這并不妨礙我出手。”
他低頭說道“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既然不知道是哪個敵人做的,我當然要放亂箭,如果偶爾射中正主兒,那是我得了便宜,射中旁的人,我也不吃虧,也是占便宜。”
“牛欄街”二皇子薄唇笑容里閃過一絲苦澀,“幾年前的事情,想來,也就這么一件事情,你卻一直記到了今天。”
范閑抬起頭來,平靜說道“我是一個很記仇的人,而你也清楚,這件事情,和記仇并沒有太大關系,你一日不罷手,我便會一日不歇的做下去。”
沒有大臣在場,沒有太子在場,范閑與二皇子這一對氣質極為相近的年輕權貴,說的話,也顯得是如此的直接、干脆,都是心思纖細的人,知道彼此間不需要用太多的言語遮掩。
二皇子深深看了范閑身邊的三皇子一眼,忽然開口說道“有時候,本王會覺得人生不公平不說崔家明家那些事情,只說這宮中,我疼愛的妹妹嫁給你做了妻子,我自幼友善的兩位兄弟,如今卻都站在你這一邊。”
二皇子抬起頭來,那張俊秀的面容里夾著一絲隱怒“如果是本王能力不如你倒也罷了,可是這只不過是因為一些很荒唐的理由,一些前世的故事,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如果父皇肯將監察院交給我,難道本王會做的比你差如果父皇肯將內庫交給我,難道本王就真沒有能力將國庫變得充裕起來修大堤,你我都不會修,你我都只能出銀子安之啊安之,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畢竟我才是正牌的皇子。”
范閑沉默了許久,心知自己在慶國這光怪陸離的一生,如今所能獲得的這種畸形權勢全然是因為當年的那個女人遺澤,當然,那個女人也為自己帶來了無數的麻煩與兇險,二皇子所言,其實并非全無道理,若自己與他換地而處,自己不見得比他做的更好,二皇子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一直沒有施展能力的舞臺。
他緩緩說道“世事從無如果二字。”
“不錯,所以你如今左手監察院,右手內庫”二皇子微微譏諷說道“如此大的權勢,想來也只有當年令堂曾經擁有過所以,你現在提前開始怕了。”
范閑的面容再次僵了一下。
二皇子平靜說道“你想過將來沒有你今日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他眼光微轉,看了三皇子一眼,笑道“我皇室子弟,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你自己也是其中一屬,當然明白其中道理。”
三皇子低著頭,根本不敢插話。范閑知道老二并不是在危言聳聽,只是他有自己的打算與計劃。
二皇子淡淡說道“你是真的怕了想一想你現在這孤臣快要往絕臣的路上走,日后不論是誰登基,這慶國怎么容得下你怎么容得下監察院”
范閑平靜聽著。二皇子繼續說道“你之所以怕,是因為你是聰明人,你知道你如今權勢雖然滔天,卻只是浮云而已,甚至及不上一張薄紙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