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沉默片刻后又道“圣上雖然點過頭,但還是要注意一下分寸,尤其是朝廷的臉面,總要保存一些。”
范閑再次應下。
待幾位大人物的車轎緩緩離開抱月樓,太子殿下也伸著懶腰,抱著美人兒走了下來,早有身旁服侍的人將那名貴的華裘披到了他的身上。太子看了范閑一眼,笑道“今夜這出戲倒是好看。”
太子將身旁的女人與四周的閑人驅開,望著范閑平靜說道“話說一年前那個秋天,本宮看你與二哥演的那上半出戲時,也覺著好看細細思量一番,倒是本宮與你,并未如何。”
范閑微微一凜,這位表現與往常大異的太子殿下這番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本宮與你之間,從來沒有任何問題。”太子微閉雙眼,緩緩說道“如果有問題,那是當年的問題,不應該成為你我之間的問題,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范閑明白,他與太子之間,其實一直保持著某種和平,只是橫亙著皇后當年參與的那件事情,則成為了天生的敵人。他不明白太子這么說,是準備做些什么,但是范閑相信,太子總不可能為了爭取自己的支持,會眼看著自己去殺了他的老母。
所以只是說說罷了。
屏風內并未人去座空,二皇子很奇怪地留了下來,他看著從樓下走上來的范閑,微微一笑,將自己的左手緩緩放到案面之上,努力抑止著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些荒謬感覺,用兩只手指拈了個南方貢來的青果緩緩嚼著。
范閑坐在了他的對面,端起酒壺,開始自斟自飲,倏然盡十杯。
大皇子抱著酒甕,于一旁痛飲,似乎想謀一醉。
范閑放下酒杯,拍拍手掌,三皇子規規矩矩地從簾后走了出來,有些為難地看了大哥和二哥一眼,然后坐到了自己老師的身邊。
大皇子不贊同地看了范閑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說,大人的事情,何必把小的也牽扯進來。
此時抱月樓三樓花廳,便是三位皇子,加上范閑一個,如果不算先前離開的太子,慶國皇帝在這個世上留的血脈,算是到齊了。
先前的鴻門宴,已然變成了氣氛古怪的家宴。
“你害怕了。”
二皇子放下啃了一半的青果,盯著范閑的雙眼,柔聲說道。
范閑端酒杯的手僵了僵,緩緩應道“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