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坐在了他的對面,端起酒壺,開始自斟自飲,倏然盡十杯。
大皇子抱著酒甕,于一旁痛飲,似乎想謀一醉。
范閑放下酒杯,拍拍手掌,三皇子規規矩矩地從簾后走了出來,有些為難地看了大哥和二哥一眼,然后坐到了自己老師的身邊。
大皇子不贊同地看了范閑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說,大人的事情,何必把小的也牽扯進來。
此時抱月樓三樓花廳,便是三位皇子,加上范閑一個,如果不算先前離開的太子,慶國皇帝在這個世上留的血脈,算是到齊了。
先前的鴻門宴,已然變成了氣氛古怪的家宴。
“你害怕了。”
二皇子放下啃了一半的青果,盯著范閑的雙眼,柔聲說道。
范閑端酒杯的手僵了僵,緩緩應道“我怕什么”
“你不怕,今夜何必做這么大的動作”二皇子微微一笑,輕柔說道“只有內心畏懼的人,才會像你今夜這樣胡亂出手,你殺我家將,捕我心腹,難道對這大局有任何影響”
范閑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了下來,說道“此間無外人,直說亦無妨,你的手下,今天被我清干凈了,但是你沒有證據,就如同先前說過的那般,山谷狙殺的事情,我也沒有證據,可是你們依然做了。”
“山谷狙殺的事情,我不知情,我未參與。”二皇子盯著范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范閑搖搖頭“那牛欄街的事情呢小白免被扇了太多次耳光我承認,山谷的事情我至今不知道是誰做的,但這并不妨礙我出手。”
他低頭說道“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既然不知道是哪個敵人做的,我當然要放亂箭,如果偶爾射中正主兒,那是我得了便宜,射中旁的人,我也不吃虧,也是占便宜。”
“牛欄街”二皇子薄唇笑容里閃過一絲苦澀,“幾年前的事情,想來,也就這么一件事情,你卻一直記到了今天。”
范閑抬起頭來,平靜說道“我是一個很記仇的人,而你也清楚,這件事情,和記仇并沒有太大關系,你一日不罷手,我便會一日不歇的做下去。”
沒有大臣在場,沒有太子在場,范閑與二皇子這一對氣質極為相近的年輕權貴,說的話,也顯得是如此的直接、干脆,都是心思纖細的人,知道彼此間不需要用太多的言語遮掩。
二皇子深深看了范閑身邊的三皇子一眼,忽然開口說道“有時候,本王會覺得人生不公平不說崔家明家那些事情,只說這宮中,我疼愛的妹妹嫁給你做了妻子,我自幼友善的兩位兄弟,如今卻都站在你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