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時皇帝在慶廟里,自己在慶廟外,今天卻是他跟著皇帝來到了一個似乎超出塵世的地方。范閑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陛下似乎對這種道路,或者是對大東山的一切都很熟悉。
站在小廟的外面,皇帝平靜說道“不要好奇,也不要聽著厭煩其實原因很簡單,當年和你母親在澹州遇見后,我們當然不會錯過大東山的景致,我們曾經在這里呆過一段時間。”
雖不知皇帝是如何猜到自己心思,但驟聞此言,范閑的心情頓時變得不一樣起來,再看四周的古舊建筑,眼光里便帶著一股親切與向往。
然而皇帝接下來的話,卻馬上粉碎了范閑輕松愉悅的情緒。
“萬乘之尊不入不測之地。”皇帝冷笑了一聲,重復了昨日范閑在澹州進諫時的話語,說道“朕知道這兩在擔心什么,朕來問你,若是你此時在京都,你是那個女子,你會如何做”
范閑沒有故作姿態地連道惶恐,而是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個問題他已經思來想去無數次,可最后發現,慶國如果發生內亂,京都出現問題,此時被幽禁別院之中的長公主,只有一條路走。
或許她會做很多事情,但所有事情的中心,一切奪位的基礎,正如昨天日陛下所言,只有一個殺死皇帝。
“首先我要脫離監察院的監視,與自己的力量取得聯系。”范閑有些不自信地說道“但這件事情必須是幾個月前就開始,我不認為長公主有這個能力。”
皇帝冷漠說道“你能相信兩個人便能將一座宮殿點燃嗎還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凌晨。”
范閑搖搖頭,不敢有太多情緒的展示,他通過自己的渠道了解了數月前皇宮之變的內幕,知道當時東宮起火,正是太子為了自救,為了驚動太后而做出的行動。當時他只顧著佩服太子兄弟的行動力,此時聽皇帝一說,才想起來這件事情有蹊蹺。
“朕殺了那么多人,她一點反抗都沒有。”皇帝說道“卻還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東宮,助太子一臂之力,朕這個妹妹,行事總是這樣地讓人看不明白。若說她能夠躲開監察院的監視,與她的那些人聯系,朕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由這段對話可以聽出,皇帝在經歷了妹妹與兒子的背叛錯應該說是他自以為是地逼著妹妹與兒子背叛,還是未到來的背叛后,整個人的性情有了極細微的變化,已經將范閑這個自幼不在身邊,入京后表現的格外純忠隱孝的私生子,當成了最可信任的人物。
然而這種信任卻讓范閑感覺壓力培增,他揉了揉有些發澀的喉嚨,看了陛下一眼,繼續說道“如果說數月之前,長公主便已經聯系到了她的人,那她只需要等待一個時機,而臣以為陛下此時遠離京都,便是最好的時機。”
“你只需要說她會怎樣做,不需要時時刻刻提醒朕這一點。”
“是臣以為長公主殿下會傾盡她二十年來經營的所有力量,務求在大東山或是回京途中雷霆一擊,不論成敗,封鎖陛下的消息,向天下妄稱陛下已遭不幸,由太子或二皇子繼位。”
“不用說不論成敗這種廢話,既然要做,她自然是要朕死的。”
范閑的分析很粗淺,很直接,但長公主李云睿如果真的能輕身而出,她一定會這樣選擇,所謂陰謀,最后還是一個生死的問題,勝負的問題,只要生死已定,勝負已分,她在京都有皇子們地支持,有葉秦二家的支持,再把皇帝遇刺的事情往范閑的身上一扔那把龍椅有誰能坐除非陳萍萍領著區區可憐的五百黑騎再次造反去。
他低頭說道“陛下既然來此,自然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