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云睿能有什么力量君山會朕現在想來去年應該聽陳院長及你一言,將那個勞什子破會掃蕩干凈才是。”
“君山會只是一個疏散的組織。”范閑重復了一遍自己岳父大人的推論,“關鍵是長公主能夠調動怎樣的力量。”
“大東山孤懸海邊,深在國境之內,根本無法用大軍來攻。”皇帝冷笑說道“萬里登天梯,若有人敢來刺殺朕,首先要有登天的本領才行。”
范閑微微低頭,明白皇帝說的是什么意思。大東山的位置很妙,難以發動大軍來攻,北面澹州連環的高山懸崖,阻住了最后一絲軍隊的危險。
既然不用考慮這點,要刺殺一國之君,更是天下第一強國的君主,只能動用刺客。而一般的庸手根本沒有什么意義,連最外層禁軍的防御圈都突破不了,更何況山峰頂上那逾百名可怕的虎衛高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若長公主真有心刺駕,刺客的水準可想而知。
“葉流云是君山會的供奉。”范閑沉默說道“長公主自身的高手不多,但臣經歷山谷狙殺一事后,總以為朝中有些人,現如今是愈發地放肆了,放肆之人,無論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出奇。”
這說的自然是慶國內部那些軍方的大老們,如果這些人集體站到皇帝的對立面,會是什么樣的狀況
皇帝沒有接范閑的話,只是靜靜說道“朕此次親駕東山,不止你疑惑,便是那兩位大學士也極力反對,可朕依然要來其一,自然是因為朕在宮中呆的久了,朕想出來走走,看看當年經過的地方。其二,承乾傷了朕心,朕要廢他,便要光明正大地廢,不能予人半點口舌。”
范閑想了起來,身旁的這位陛下,大概算的上是有史以來最勤勉也最古怪的皇帝,自登基以后,尤其是在大的戰事結束之后,陛下便再也沒有出過京都,沒有進行那些盛世之君例行的全國旅游活動。
甚至陛下連皇宮都很少出,范閑只知道在太平別院外看見的那一次。
皇帝忽然頓了頓,微笑說道“第三個原因很簡單,朕便是刻意要給云睿一次機會,看看那個君山會是不是真的能把朕這個君王給刪除了。”
范閑搖頭說道“還是臣說過的那些話,何需行險何需來此陛下乃天下之主,一道旨意下去,君山會那些殘存立馬土崩瓦碎,根本不值一提。”
“是嗎可葉流云呢”皇帝微微一笑,眉頭漸漸舒展。
范閑語塞,此時才終于明白陛下究竟自信到什么程度,原來他以自身為餌,所謀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君山會的供奉葉流云
慶國大宗師葉流云這位飄然海外的瀟灑強者,在野,皇帝陛下在朝,二人互相制衡,妥協,才造就了葉家與皇室之間亦忠亦疏的關系。如果皇帝能夠將葉流云斬于劍下,那慶國的內部再也沒有一絲毫的力量能夠動搖他統治的基礎。
換句話說,葉流云一直是皇帝心頭的一顆毒瘤,而今日來大東山,則是借大東山之神妙,割瘤來了
可是范閑還是覺得無比荒謬,就算您有逾百虎衛,有洪公公這個神秘的老怪物,可是長公主若動,肯定有無數力量配合葉流云,葉流云即便刺駕不成,以大宗師超凡脫俗的境界,你又怎么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