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時間心里不知涌起了多少復雜的情緒,嘴唇顫抖著,直到許久以后,才吃吃艾艾地說出話來“是的,是的,是的范閑那個天殺的,我我早就說過,那是妖星我們老李家總是要毀在他們母子手上呆會兒去含光殿,馬上請太后娘娘下旨,將范家滿門抄斬不,將范柳兩家全斬了,還要將陳萍萍那條老狗殺了”
太子握著皇后的手驟然重了幾分,皇后吃痛,住了嘴。
太子附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輕聲說道“不要說這些,記住,一句都不要說如果您還想讓我坐上那把龍椅,就什么都不要說。現如今沒有人會相信范閑弒君,您要這么一說,就更沒有人相信了所以我們要在含光殿等著,再過四五天,人證物證都會回來了,到時候您不說,太后也知道會怎么做。”
皇后渾身發抖,似乎像是從來不認識自己這個兒子。
太子最后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秦恒呆會兒要進宮老爺子那邊,您說說話,太后那邊才好說話。”
離皇宮并不遙遠的二皇子府邸之中,二皇子正與他的兄弟一樣,一面整理著衣裝,一面模擬著悲傷,身為天子家人,最擅長的便是演戲,所以當他的心里想著許多事情時,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樣的到位。
王妃葉靈兒冷漠地在一旁看著他,并沒有上前幫手,片刻輕聲問道“你相信嗎”
二皇子的手頓了頓,平靜回答道“我不相信,我欣賞范閑,他沒理由做這件事情。”
葉靈兒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問道“那為什么流言都這么在說”
“流言只是流言,止于智者。”二皇子微微低頭,卷起雪白的袖子,他今天穿著一身淡色的單衣,看上去顯得格外低調沉默,“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會相信范閑會如此膽大妄為。”
葉靈兒心里軟了一下,輕聲說道“進宮要小心些。”
二皇子勉強地笑了笑,拍了拍妻子的臉蛋兒,說道“有什么要小心的呢父皇大行,只不過現在秘不發喪,等東山的事情清楚后,定是全國舉哀,然后太子登基,我依舊還是那個不起眼的二皇子。”
“你甘心”葉靈兒吃驚地看著他。
二皇子沉默片刻后,忽然開口說道“我不瞞你,我懷疑東山的事情是太子做的”
葉靈兒大吃一驚,死死地捂住了嘴。
二皇子苦笑了一聲,說道“只是猜測罷了。”
說完這句話,他向著府門外走去,在角落里喚來自己的親隨,輕聲吩咐道“通知岳父,時刻準備進京。”
是的,父皇死了,二皇子站在府邸的門口,忽然覺得自己頭頂上的天空已然開始湛放碧藍的美麗光芒,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擋在自己的頭頂上。他對大東山的事情看的很清楚,因為長公主殿下從來沒有瞞過他。
太子登基便登基吧,可是不論范閑是死是活,站在范閑身后的那幾個老家伙,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二皇子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自己會幫太子的,那把椅子暫時讓他坐去,讓他去面對監察院、范家的強力反噬吧,自己只需要冷漠地看,太子那個廢物,將來被人揭穿他才是主謀弒父弒君一事的黑手時,看他會淪落到什么下場
來不及悲傷。
所有知道皇帝陛下遇刺消息的人們都來不及悲傷,在剎那震驚之后,便開始平靜地以至有些冷漠地開始安排后續的事情,有資格坐那把椅子的人,開始做著準備,有資格決定那把椅子歸屬的人,開始暗底下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