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身后大寶的手,走回了長公主的墳前,看著婉兒被薰紅流淚的雙眼,范閑沉默了片刻,憐惜地蹲下去,擦試了一下她的眼角。大寶也隨著他的模樣蹲了下來,憨憨地看著這座大墳,雖然他不知道墳內那位慶國最美麗的女子,已經漸漸變成白骨,但他依然感到了一絲寒意。
“公主媽媽就在里面,不出來了”大寶好奇地問道。
“是啊。”范閑勉強笑著說道。
“小閑閑,我還是覺得公主媽媽怎么會殺二寶呢她長的這么漂亮。”林大寶皺著眉頭,很認真地嗡聲嗡氣問道。
范閑的心里咯噔一聲,發現婉兒沒有聽到這句話,稍微放心了一些。一個叫做李云睿的人殺了二寶,這是范閑一直向大寶灌輸的話,沒料到竟連一個傻子都騙不到,他的心里有些苦澀,然而卻也無法向大寶解釋,人長的漂亮與否,與她做的事情,往往并不相似,比如你的公主媽媽,比如你的小閑閑。
便在這個時候,大皇子忽然出現在了范閑等人的身后,三皇子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范閑行了一禮,然后親熱地站到了大寶的身邊。
范閑皺著眉頭看著大皇子,說道“你怎么也來了。”
畢竟此間四個土饅頭里埋的人,身份太過特殊,前來拜祭太過敏感。大皇子冷著臉看了他一眼,說道“這里面埋的也是我的兄弟。”
范閑語塞,微微擔心說道“只是怕陛下心里不喜。”
大皇子忽然沉默,片刻后輕聲說道“父皇也來了。”
范閑一驚,霍然起身,轉頭向山丘的某處望去,只見冬林凄寒,有人影綽綽,一位穿著明黃色衣裳的中年男子,正望著這邊的四處大墳,他身前身后雖有侍衛無數,但看上去,卻是那樣的孤伶。
是夜,范閑在府內開酒席,昨日父親已經辭官而去澹州,柳氏自然也隨之而去,如今的范府便剩下了范閑一家幾口人,顯得格外寂寞。范閑擺的酒席是火鍋,喝的是內庫產的五糧液,請的客人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當火鍋擺在自己面前,范閑似乎才明白,自己從江南起便念念不忘,心中空洞,卻抓不到線索的渴望是什么。
是辣,吃了一口火鍋,辣的他滿頭是汗。是痛快,他喝了一口烈酒,痛的喉嚨發干。
鍋殘酒盡,大皇子醉倒于席,不知在胡說些什么,老三也被范閑灌了兩杯,自去客房醉臥去也。
只剩下范閑一個人,當此冬夜寒月,手捉酒杯,雙眼迷離,辣的難受,痛快的難受,直似要流下淚來一般。
一個人坐在他身后的屋頂上,對著那輪明月,聽著范閑醉后的詩偈,沉默不語,似乎連那塊蒙住雙眼的黑布,也在思索,自己究竟是誰呢為什么聽著這首小曲,心里竟生出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