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監察院在定州肯定埋的有釘子,但范閑想著定州城內部極為安全,便不肯啟用這些釘子,免得事后軍政兩衙心里不痛快,吃虧的還是監察院的下級官員。
一行人將馬車停靠在一處蔭涼的地方,沉默地等著太陽緩慢地移動,午飯就隨便買了些燒餅就著清水吃了,范閑也不例外,每次行動之時,他的作派總是會讓監察院下屬的心更近一分,只是那位驛丞看著小公爺也在吃力地啃燒餅,暗底里卻是驚嘆不已。
當馬車后土墻的影子漸漸拉長之時,范閑一名屬下哼著小曲回來了,他的手中還提著沿路購得的胡部特產事物,看來沿路十分小心。在馬車后,他將這些事物扔回車上,壓低聲音對范閑說了幾句什么。
范閑抬起頭來,看了沐風兒一眼,笑著說道“看來對方比咱們還急,那就去見吧。”
沐風兒想了想,這應該不是個陰謀,畢竟在定州城中乃是大慶的天下,誰也沒這個膽子,針對監察院做什么陷井,便點了點頭,過去喊住了那名驛丞。
脫離了車隊,范閑、沐風兒再加上那名驛丞,只有三個人,穿過了土墻,行過熱鬧的街市,就像內地初次來的商人一般好奇穿行,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到了一個羊肉鋪子。
范閑看著這鋪子沒有招牌,忍不住笑著說道“娘的,這地方還真是難找。”他拍了拍那名驛丞的肩膀“看來你小子行啊,連這些地方也知道。”
驛丞只覺渾身上下一片酥軟,暗想這肩膀可是被小公爺拍過的肩膀,看來這半個月都舍不得洗澡不對,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月才洗一次,應該是半個月不找女人,不找女人,這似乎有些不劃算
就在這名驛丞的胡思亂想之中,沐風兒已經當先走入了那間羊肉鋪,側身行過土房的內門,捂著鼻子,走到了里間,坐到了與那人事先約好的涼席之上。
這間鋪子內門之中有四張涼席,席上擱著小幾,是給客人肉食酒水,每張涼席之間是由薄布隔開,卻隔不開聲音,勉強是個意思。
范閑坐在了最里面,驛丞只敢在外間坐了半個屁股,心里直是犯嘀咕,不清楚這位尊貴人物,為什么一定要找這間十分不起眼的鋪子,是來見什么人嗎
然后他惶恐地接過小公爺遞過來的一碗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沉沉地昏睡下去。
吃了幾塊手抓羊肉,喝了兩碗烈酒,范閑的眼睛越來越亮,一瞥身旁的薄布簾子,對沐風兒使了個眼色。
沐風兒略一思忖,端起酒碗,起身掀起布簾,到了另一邊的涼席之上。布簾一起,范閑眼睛極尖,看見那人約摸有四五十歲,只是臉色黝黑,畢竟是胡人,看不準確。
此時太陽當空,天漸漸勢了起來,土房子里卻依然清幽,這時候不是喝酒的正時,所以鋪子里格外清靜,就只有范閑一行人和那個神秘的胡人。
不知道沐風兒在那邊和那名胡人說了些什么,許久之后,那方布簾被拉開了,沐風兒對范閑點頭示意,表示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范閑半側著身子,盯著那名面色平靜的胡人,發現對方手掌穩定端著酒碗,眼瞳里也沒有什么變幻,開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