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背后的冷汗又多了兩行,只是已入深秋冬初,御書房內雖然生著火爐依然寒冷,身上穿的官服頗厚,一時半會兒看不出痕跡,他的臉色依然是強悍的保持著平靜“陛下,要交代什么”
皇帝的臉色陰沉了起來,很是不喜如此私人的談話中,這小子居然還想蒙混過關。
他哪里知道范閑此時心里直在打鼓,暗想北面那個小皇帝不會是記恨自己在西涼路大肆狙殺北齊間諜,從而把當年這個秘密的協議拋了出來,通過慶帝的手殺了自己難道北齊方面這么恨自己居然舍得花這么大的代價除掉自己
范閑的面色再也難以保持平靜,額頭微微滲汗,心想北齊那小怪物既然敢拋刀,誰知道敢不敢拋錢莊
便在此時,他的余光一瞥,看見了皇帝陛下臉上明顯的不喜之色,一見此不喜之色,范閑心頭大喜。
如果皇帝老子真是知曉此事內幕,要拿下自己,以他的修為心境城府,又怎么會如此“真誠”地不喜。
范閑尷尬一笑,干咳了兩聲后說道“招商錢莊最開始的那筆銀子確實不是沈家的寶藏,而是臣自己的私房錢。”
這一句答的極妙。
如果是一般的大臣聽見這句話,一定會大罵范閑無恥惡心,招商錢莊一開始便有數百萬兩白銀為底,誰家的私房錢能這么多但偏生皇帝陛下聽到這句話,卻明顯露出了一切了然于心的神情,淡淡說道“果然如此,老五什么時候把這筆錢交給你的”
范閑苦笑一聲后恭敬應道“也就是下江南之前,五竹叔知道我要用錢。”
皇帝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老五也是胡鬧,這么大筆銀子給你這個小孩子做什么。”
范閑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氣,知道皇帝陛下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般,想到了當年的老葉家,但他的臉上卻依然是古怪笑著,似乎在腹誹皇帝陛下眼熱于這筆錢,又似乎在腹誹陛下,江南內庫在自己接手后已經替他掙了幾個數百萬兩銀子,居然還不知足。
皇帝明顯看出了范閑的表情所隱藏的東西,惱怒地低聲斥責了幾句,片刻后才強抑怒氣,狀作無意說道“本來這內庫都是你母親留下來的,難道朕還瞧得起那幾百萬兩銀子只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銀子,不要亂花。”
范閑不敢怠慢,趕緊把招商錢莊進項銀錢的用途一一交代了一遍,這些東西其實皇帝陛下清楚無比,但一椿一椿說清楚,總是要好些,而且此時說明白了,將來總不能再翻老帳。
皇帝滿意地摸了摸頜下的胡須,點了點頭,說道“用來做善事當然極好,晨丫頭也是能做事的人,你不要老把她關在府里,沒事兒的時候,讓她進宮陪陪朕。”
范閑暗想自己何曾關過嬌妻,她如今忙著執掌整個范氏家族的族務,加上因為京都叛亂之事,對于這位皇帝舅舅難免生出幾分抵觸情緒,自己不愿入宮。
“西邊的事情你好生處理一下。”皇帝站起身來,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狀作無意問道“老五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