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沉默,知道這位大宗師是在給自己上第二堂課,沒有用語言,只是用行動,用這長街之上令人震驚感傷的一幕,告訴自己,要晉入宗師境界,不止要脫了衣服,更要棄了感情。
不是無情,四顧劍對這座大城的感情只怕已經深到了極處,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冷漠無情,對于世俗里人們投注過來的情感,有些不屑一顧。
“感情是很寶貴的東西,但也是很廉價的東西。”四顧劍說出在長街之上的第一句話,“你若對某件事物有情,便更要不能被這份情所控制。”
“而這一點,則是你母親最大的問題。”
范閑和小皇帝若有所思,推著輪椅,在萬眾膜拜的目光中向前行去,輪椅的咯吱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
然后輪椅停在了一座美侖美奐的建筑之前,正是昨日范閑來過的城主府。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范閑很恭敬地問道。
四顧劍沙啞著聲音說道“我只是想回家然后順便教你最后一課,殺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
三人行,必有我師。
范閑、小皇帝推著四顧劍,安靜地離開了大青樹,沿著長長的直道,走入了東夷城內最繁華的街巷之中。先前一直在青樹下稍息的旅人們,早已經被驚的四散離去,慢慢將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傳到了很多人的耳中。
此時,還沒有太多人發現這位坐在椅輪上的殘疾人究竟是誰,四顧劍是東夷城的神祗,自然沒有多少凡人見過。街上的行人,只是覺得這三個人的組合有些奇妙,兩個很清俊的年輕人,推著坐著輪椅上的殘疾人,看樣子不像是來進貨出貨的客商,也不像是慕名前來的旅游者。
范閑沒有理會周遭的眼光,只是安靜地推著輪椅,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四顧劍的肩上,腦后,細細回味著先前那一刻,大青樹下所感受到的宗師境界。
他是一個愛好學習的人,當年押送肖恩返回北齊,也不曾忘了在途中向肖恩請教朝政之事。雖然他與四顧劍之間難言恩仇,關系復雜無比,極為微妙,可是既然這位大宗師愿意向自己袒露這種境界,給他一個參詳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哪怕四顧劍這個舉動的背后,隱藏著兇險的殺意,范閑依然不肯錯過,或許僅僅是這東夷城中的一天,他愿意把四顧劍當成自己真正的老師看待。
三人中,就只有北齊小皇帝的處境有些尷尬,她似乎是四顧劍的客人,但實際上只是范閑手中的人質,此刻又像是純粹的伴游,她無法體會四顧劍與范閑之間沉默地心意互通,只能有些無奈地旁觀無語。
離開大青樹之后,四顧劍便再也沒有提過那些玄妙的字句,范閑也不再向他認真請教,二人就像是忘了先前說過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安靜而自在地在東夷城里逛著,在周遭行人們的注視目光與竊竊私語聲中行走。
正如四顧劍所言,有很多事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便不再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