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陛下是天擇的明君,世間的共主。
“都是扯淡。”范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著身周對自己苦苦懇求的苦修士們,說道“這些和我究竟有什么關系我只是陛下的一位臣子不對,我現在只是一介草民,我想天下人誰來看,都不會認為我會影響到天下的大勢,諸位非我逼我入宮,或是押我入土,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
苦修士們互望了一眼,看出了眼中的慎重和決心,他們自然是不相信范閑說的這句話,其中一人望著范閑誠懇說道“因為您是她的兒子。”
范閑默然,終于知道今天慶廟里的大陣仗究竟是怎樣而來了,如果是慶廟里的這些苦修士們忠心侍奉神廟,將皇帝陛下當成天擇的領袖,那毫無疑問,葉輕眉,這位逃離神廟,曾經偷了神廟里很多東西的小姑娘,當然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或許這些苦修士并不了解內情,也不需要了解內情,只需要那位二十幾年前的神廟使者給葉輕眉的行為定下性質,他們便深深忌憚于那位敢于蔑視神廟的女子。
這種忌憚一直延續到二十幾年后,延續到了范閑的身上。
“如果你們殺了我,陛下會怎么想”范閑微笑問道“我想他一定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兒子死在你們這些神棍的手里,我很替你們擔心。”
所有的苦修士齊聲頌禮,面露堅毅之色,沒有人應話,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清楚,為了他們所追尋的目標,就算事后皇帝陛下將他們全部殺了,他們也要把范閑留在這里,永遠地留在這里。
“我想聽的話都已經聽完了。”范閑唇角一翹,微諷說道“我想如果我答應你們入宮,想必你們也不會放心,會在我身上下什么禁制。當然,我可以虛以委蛇,先答應一下也無妨,至少似乎可以保個小命。”
“只是你們錯估了一件事情。”范閑望著他們冷漠說道“我比你們更相信神廟的存在,但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會一聽到神廟的名字,便嚇的雙腿發軟,就像你們一樣跪在這雨里。”
一名苦修士深深地嘆了口氣,悲天憫人說道“人生于天地間,總須有所敬畏。”
“這句話,陛下曾經對我說過。”范閑微微低頭,心想但那位皇帝陛下明顯任何事物都沒有敬畏之心,神廟使者只怕這些在凡人看來虛無縹渺十分恐怖的存在,在陛下的眼里,也只不過是一種可以加以利用的力量罷了。
“敬天敬地,但不能敬旁人的意志。”范閑說道“關于這一點,你們應該向苦荷大師學習一下。”
苦修士們微微一怔,不解此言何意,然而他們便看見了被圍在正中的范閑飄了起來
范閑在微細的秋雨里飄了起來,身上的布衫被真氣緩緩撐起,就像一只無情無緒的大鳥一樣,倏地一聲,向著慶廟的外圍掠了過去
毫無先兆,范閑的身體就像被一根無形的長繩拉動,奇快無比地向著慶廟的大門飄去,他在空中的速度奇快無比,而且身法格外輕柔,就在雨里穿行著,若一只雨燕,在風雨里翻滾而飄遠。
然而他的身體只掠出去了五丈遠的距離,便感覺到了一堵渾厚無比的氣墻迎面撲來。
范閑出手的那一剎那,十幾名苦修士們同時動了,一名苦修士搭著另一名苦修士的臂膀,悶聲一哼,將身旁的伙伴甩了出去,連續六七個動作,十分順滑地施展了出去,似乎他們的心意早已相通,這些動作沒有絲毫凝滯不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