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苦修士們的陣形是一個不規則的圓,此時相搭一送,七個人被快速地擲向了慶廟正門的方向,在空中他們的手也沒有脫開,帶動著下方的苦修士同時掠動。
如同一道波浪。
十幾名苦修士圍成的不規則的圓,就在這一瞬間形成了一個整體,在飄著細雨的空中翻轉了起來,凌空而起,憑著波浪一般的氣場傳遞,生生躍過了快速飛離的范閑身形,重新將他套在了圓中。
一個圓在空中翻轉過來,再落到地上,仍然是一個圓,范閑依然還在圓中間,電光火石之后,雨依舊是這樣的下著,場間的局勢似乎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除了眾人都向慶廟正門的方向移挪了約七丈的距離,然后苦修士們沒有再給范閑任何搶先發難的機會,齊聲一頌,無數雙挾著雄渾真氣,堅毅氣勢的手掌,便向著范閑的身體拍了過去
苦修士們不知練的是何秘法,竟真的能夠做到心意相通,將自身的實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這無數只手掌拍了過去,就像是一尊大放光彩的神祇,在轉瞬間生出了無數雙神手,漠然而無情地要消除面前的惡魔。
范閑身周所有的空間,都被遮天蔽雨的掌影所覆蓋,就像是一張大網落了下來,根本看不到任何遺缺的漏洞,這便是所謂圓融之美,美到了極致,便兇險到了極致。
氣墻撲面而至,范閑在空中強行一扭身體,強行吸附著身周每一寸肌膚能感應到的空氣流動,兩個大周天強行摧動,身體被迫落下地面,腳尖卻是直接一點濕漉漉的地面,霸道真氣集于拳中,一拳向著渾厚氣墻里最強大的那一點轟了過去。
在被迫重新制于圓融之勢里的一剎那,范閑深深地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八日前突入京都法場,他曾經刺死了一名苦修士,震退了另一名,當時他也付出了身受三掌的代價,然而很明顯,當日法場上的苦修士們并沒有表現出他們最強大的力量。
范閑知道這些苦修士們的強大處在哪里,在于他們可以將個人的力量很完美地集結成一個整體,這當然不是群毆,甚至也不是劍廬弟子那種妙到毫巔的配合,朾反倒更有些像虎衛們長刀之間凝結成的兇煞光芒。
當這些苦修士們結成圓融之勢,不論范閑要面對哪一位苦修士,就等若是要面對他們這個整體。
但在范閑的眼中,面前這堵無形的氣墻卻像是厚薄不一的白色霧墻一般清晰,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任何后果,直接凝結了身體內所有的真元,以霸道之勢直接擊出,而擊打的位置,正是那堵氣墻里最厚的那部分。
以最強對最強處,范閑根本不理會這漫天飛舞著的掌影,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實力,這一拳擊出,對方必須凝結成一處,才能抗衡,這大概便是強者在經歷許多之后,所養出來的難得的強橫氣勢。
果不其然,范閑向著那堵氣墻一拳暴烈擊出,漫天的掌印頓時消失不見,一只手掌的影子與另一只手掌的影子迅疾合為一處,數十只手掌最終合為一只手掌,一只晶瑩發亮的手掌。
這只手掌與范閑緊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慶廟里的空氣似乎都隨著這一次撞擊而變形,細微飄著的秋雨被震的橫橫飛出,一大片的青石坪上,竟變得沒有任何雨滴可以滴下,整個空氣里都充溢著干燥殺戮的味道
轟的一聲巨響之后,范閑右邊肩膀上的衣衫齊齊碎裂,如蝴蝶般飛了起來,露出那只不停顫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