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帝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冷冷說道“在你看來,朕就養不出一個比老三更成氣的家伙”
“不能。”范閑十分干脆應道“因為梅妃不如宜貴嬪。”
皇帝沉默片刻后說道“這話倒也有道理,只是天家血脈稀薄,能多一位皇子總是好的。”
“若陛下垂憐,日后大慶能多位皇子自然是好的。”范閑沒有明說垂憐是什么,而是微垂眼簾,直接說道“不然若多出個承乾,承澤來,也沒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皇帝的臉色迅疾沉了下來,范閑提到了太子二皇子,雖然這兩位皇子的慘淡收場都是他一手操縱,然而不得不說,皇帝陛下當初對于兒子們的培養,其實完全走了一條過于冷血而錯誤的道路,關于這一點,已經漸漸老去的皇帝心中若沒有一絲感觸,那絕對是假的。
范閑站在皇帝蕭索身影的后方,平靜地注意著陛下的每一處細微變化,發現了對方心底的那抹隱痛,自己也不由在心里嘆息了一聲,這世間沒有人是真正的神祇,即便強大如對方,在走下龍椅之后,也漸漸往一個尋常老人的路上走了。
慶帝這些年的變化一直落在范閑的眼中,正是因為他知道了這一點,所以他今天才有勇氣來到宮里,與對方說這些話。
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割著皇帝的心,然后陛下終究不是賀宗緯,只是片刻之后,皇帝的面容便重新變成了千古不變的東山絕壁,外若玉之溫潤,實則嶙峋鋒利,不屑暴風暴雨。
“賀宗緯死了”皇帝緩緩開口問道。
“是,陛下。”
“你在府里苦思了七天七夜,朕本在想,你能想出什么令朕動容的手段,沒有料到原來終究還是這般胡鬧。”皇帝搖頭嘲諷說道“你實在是令朕很失望。”
范閑羞慚一笑,應道“陛下有若東山,千年風雨亦無礙,我終究只是個凡夫俗子,再怎樣想,也不可能想出個無中生有的手段來。人的想像力終究是有限的,世間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再怎樣想也想不出來。”
這句話說的很誠懇,確實是范閑發自肺腑的言語,面對著陛下這種雄才大略,自身又強大無比的人物,要找到一個打敗對方的方法,談何容易確實也是這世間并不存在的可能吧
“想了很久,想不出來什么法子,所以最后我想通了,我或許是自幼在監察院里浸淫,慣于把任何事物都要考慮周到,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才會出擊。”
范閑忽然仰起臉來,清秀的面容上帶著一絲令人心喜的光澤,說道“然而這一次不同,我永遠無法找到有把握的方法既然永遠想不出來什么好方法,那為什么不用最簡單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