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郎就站在最頭前的那一架上,沒有回頭,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座山,沙啞著聲音問道“神廟就在這座山里”
“是。”已經好幾天疲弱的無法說話的范閑,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無比堅定地吐出了一個字。
得到了確認,三位年青人就這樣怔怔地看著遠處的雪山發呆,竟似有些不想再往前踏一步了。忽然,王十三郎從雪橇上跳了下來,對著那座大雪山發狂一般地吼叫了一聲,聲音極為沙啞,又極為憤怒,更極為快意
看著這一幕,海棠和范閑都忍不住笑了,心想這位一直溫和堅定的劍廬關門弟子,忍到此刻,終于爆發了承自四顧劍的瘋意。笑后便是沉默,海棠的眼中濕潤了起來,終于化成了幾滴清淚,淚水滴在皮襖上迅疾成冰,范閑快活著著搖頭,許久說不出話來。
沒有經歷過他們這一次漫長旅程的人,無法了解他們此刻心中的情緒,這是一種大愿達成的滿足,這是一種戰勝天地的豪氣,又是一種馬上便要接觸世間最神秘所在的沖動
漫漫雪程,沿途雪犬斃于地,范閑重病隨時可能死亡,海棠和王十三郎也被折磨的失卻了人形,此等艱辛,不足為外人所道。
然而他們終究是到了
如果沒有范閑充分的準備以及對于大自然的了解,他們三人孤獨相攜來此,只怕早就死在了雪原之上。一念及此,范閑瞇著眼睛,看著遠處那座大雪山,不禁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兩位強悍的先行者,苦荷大師以及肖恩大人。
范閑一行從北齊啟程時是春初,此刻應是夏時了,天地間最溫暖的時刻,而當年肖恩苦荷一行數百人,卻是從夏天出發,一路死傷無數,待他們到了這座雪山時,正好是極夜。
整整長達數月的極夜,當年的那兩位先行者是怎樣熬過去的肖恩和苦荷不像范閑擁有前人留下來的路線圖和經驗,居然還能在這樣凄苦的環境中活了下來,實在是令此刻劫后逢生的范閑大感贊嘆。
與那兩位吃人肉的先行者比起來,范閑三人其實真的要幸福很多,輕松很多,可是依然狼狽不堪,也虧得是海棠與王十三郎都是人世間頂尖的強者,再加上范閑這個有兩世知識的廢人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范閑注定是世間對神廟最敬畏又最不敬畏的人,也是最有能力進入神廟且需要進入神廟的人。
看山跑死馬,范閑漸漸從內心的興奮與激動之中擺脫出來,強行壓抑住心神,靜靜望著那座高大的雪山,猜測著山里那座大廟的模樣,沙著聲音說道“休息一夜,明晨進廟”
大年三十了,終于看見廟了,休息一夜,勞模要過年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
狂風暴雪,橫風橫雪,斜風細雪,不須歸,亦歸不得,又成鬼風戾雪,冥風冥雪,遮天蔽日之雪,還有那些從腳底下生出來的雪,沒過膝蓋,若稍有行差踏錯,只怕會將人整個埋了。便在這一天,經歷了數十日的苦寒旅程之后,所有的雪忽然全部停了,就像老天爺忽然覺得自己不停往人間撒紙屑的動作很幼稚,并不能迷住那三個年青人堅定向前的眼神,所以拍了拍手,將手收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