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著一起上山”海棠露在皮毛外的臉蛋紅撲撲的,微感詫異說道。
“先前你們說這一次神廟之行,沒有幫上什么忙。”范閑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沒有你們,我早死在冰雪中了,所以以后這種話不要再說。這次上山,我是要去對付我叔,不管是你還是十三,其實都沒有辦法對這個戰局造成任何影響。”
他微帶歉意說道“這話說來有些不禮貌,可是你們也知道,我那叔確實太過厲害。”
海棠和王十三郎沒有說什么。范閑繼續平靜說道“如果不是需要有人扶,我連十三也是不想帶的。呆會兒我們兩個人上了山,你就在山下等待,準備接應,一旦事有不協,我們便輕裝離山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按神廟的規矩,除了我之外,只要你們離開神廟的范圍,他們是不會主動攻擊的。”
“如果是接應,我要在山下等你們多久”海棠的眼眸里淡光流轉,淡淡問道,心里卻泛著不一樣的滋味,在這片風雪籠罩的山廟荒野里,人類的武力顯得是那樣的弱小,與之相比,還是范閑腦子里的東西更值得倚靠一些。
“三天而且十三會負責和你聯系,如果我讓你們離開”范閑的眼眸里忽然生出了淡淡的憂愁之意,像極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你們必須馬上離開,至少也要通知一下我的老婆孩子們,我出了什么事。”
海棠和王十三郎同時陷入了沉默。
越往山上去,反而風雪越少,那處深陷于山脈之中,被天穹和冰雪掩去蹤跡的神廟就在上方。第二次來探,已是故人,自然知曉故道,范閑一手撐著木棍,一手扶著王十三郎的肩膀,困難無比地向著雪山攀登,沒有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那條幽直的青石道前。
王十三郎的身后背著一個大大的甕罐,看上去十分沉重,只是這幾個月里,十三郎一直在極寒的冰雪中打磨身心,精神意志強悍到了極致,根本不在意這種負擔。范閑看著他的身影,眼眸里微微一亮,旋即斂去,咳了兩聲后說道“就算要把你師父葬在神廟,完成他的遺命,咱們也必須來這一趟。”
王十三郎沉默片刻后說道“不用安我的心,如果僅僅是為了此事,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你似乎天生得罪了廟里的神仙,跟著你一路,我反而危險的多。”
范閑笑了笑,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師傅的遺命是要將他的骨灰灑在這些青石階上”王十三郎忽然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直聳入天的青石階。
范閑沉默片刻后卻搖了搖頭“劍圣大人以為這里乃是神境,所以愿意放到這些青石臺階上,你我都進過廟,自然知道那里不是什么神境,現如今你還準備按照他的意思做”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背上去,呆會兒聽我的。”
從幾年前的那個雪夜,剛剛新鮮出廬的王十三郎被師尊四顧劍派到了南慶,派到了范閑的身邊,他就習慣了聽范閑的話,雖然范閑視他如友,但十三郎絕對的沒有太多當伙伴的自覺,或許是懶得想太多復雜事情的緣故,或許是一心奉劍的緣故,他將那些需要廢腦袋的事情都交給了范閑,所以范閑此時說一切聽他的,王十三郎自然也就一切聽他的,背著沉重的骨灰甕,扶著傷重的范閑,一步一步地向著雪山里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長長的青石階終于到了盡頭,那座灰檐黑墻,莊嚴無比,宏大無比的神廟,再次展露在了人間凡子的眼前,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來,但止睹神廟真容,王十三郎依然止不住感到了隱隱的心情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