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也笑了起來,說道“淑寧和良哥兒這時候只怕跟著思思在練大字,陛下先去,我換件衣裳便來。”他苦笑道“現如今天天嗜睡,將才起床,實在是怠慢了。”
南慶皇帝李承平以及慶軍名將葉完,就像兩個尋常的客人一樣走出了書房,范閑并沒有親自相陪,這種待遇,這種景況實在是令人有些想不明白。然而李承平和葉完保持著沉默,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因為先前書房里的談話,已經完全表明了范閑的態度。
西湖范宅的管家謙卑地在前面領路,這名管家面貌清秀,一看便令人心生可喜親近之意,只是臉上還留著幾處痘痕,有些可惜,然而被他臉上溫暖平和的笑容一沖,沒有幾個人會注意這點。
在宅院里清幽美麗的石徑上行走,李承平看著前方那名管家的背影,忽然微微皺了眉頭,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眼熟,尤其此人先前一番應對,深有宮廷之風,更是讓南慶皇帝陛下想起一個并不重要的人物。
“洪竹”李承平微微皺眉,試探著喊了一聲。
“是,陛下。”那名范宅的管家身子微微一僵,旋即轉過身來,極恭敬的行了一禮。
李承平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看了許久許久,幽幽開口說道“先生離開京都之時,只是向朕把你要走,朕一直不解,沒料到,你居然能夠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皇帝陛下的心里涌起無數念頭,然而在范宅之中,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讓洪竹帶著往偏院去了。
我是末章的分界線
微服出巡的南慶皇帝,并沒有在西湖邊上呆多久,只不過是三日功夫,與范閑再次進行了兩次徒勞無功的談話之后,皇帝李承平與葉完離開了西湖旁的范宅,向著蘇州的方向前行。
整個南慶朝廷,只有最上層的那幾位大人物才知道范閑如今隱居在西湖之畔,而如今依然任著江南路總督的薛清自然也知道,李承平登基之后,對于天下七路的總督進行了輪換,然而卻一直沒有動江南路,一方面實在是因為江南路乃慶國重中之重,另一方面也未必也不是存著用薛清這位實力人物,在一旁制衡隱居中范閑的念頭。
馬蹄聲中,李承平面容靜漠,沉默許久后忽然開口說道“當初先生從宮中帶走洪竹,朕還以為真如傳聞中所說,洪竹是先生最痛恨的首領太監,心頭還有些不忍如今發現洪竹原來竟是他的人。”
李承平的眉頭微微皺起,把對范閑的稱呼也從先生換成了直稱,想來洪竹身份的曝光,讓這位名義上的天下最強君王,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與憤怒。
“誰能夠想到,他居然在宮里藏了這么多人,難怪當年他可以出入宮禁無礙,宮里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便是父皇最終也敗在他的手里。”
葉完在一旁沉默,他當然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命朝廷對隱于黑暗中的范系勢力進行最徹底的打擊,然而這幾年的時事變化,讓葉完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名義上歸隱的小范大人,對南慶,對整個天下擁有怎樣的影響力,在眼下這種局面要清洗掉對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坐在大青馬上的李承平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么,不用說了。朕自幼跟著先生學習,知曉先生是一個什么樣性情的人,母后也絕對不會允許朕有旁的想法。”
他轉頭看了葉完一眼,心想在朝廷里,大概只有這位才是最有能力輔佐自己的忠臣,至于先生,他又怎么可能來輔佐自己只求他不要再鬧出什么大事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