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聽見了范公子的聲音,而且范公子自己當時就承認了,難道這個時候又準備不認”宋世仁嘲諷意味十足看著范閑,“男子大丈夫,難道這點擔當也沒有”
范閑自然知道對方是在激自己,臉上卻是一片平靜,還有些愕然,似乎是不怎么明白對方為什么要誣攀自己。鄭拓的聲音又及時的響了起來,恥笑意味十足:“聲音本人jing研慶律法例,還從未聽說過有哪椿案子是靠聲音定了罪的。”
宋世仁也不著急,緩緩說道:“若聲音不足以證明范公子身份,那我請諸位看一首詩。”說完這話,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然后緩緩念了出來。
坐在堂案后面的梅執禮正有些走神,忽然聽著這首詩,卻是jing神一振,說道:“好詩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說完這話,他才想起來,這時候是在公堂上,而不是在書房中,眼前也不是詩會,而是審案,咳了兩聲,讓宋世仁把詩遞了上來。
他細細看了一遍,愈發覺得這詩的作者才氣先不談,單說煉字功夫,已是天下少見的漂亮,好奇問宋世仁:“這詩是何人所作,又與本案有何關聯”
宋世仁恭敬應道:“這詩乃是昨ri范閑范公子在靖郡王府詩會所作,而昨夜范公子攔街對郭公子痛下毒手時,也曾經念過這幾句詩,并且言明就是要讓郭公子如何如何。”
梅執禮大吃一驚,看著堂上那個滿臉誠懇明麗笑容的年輕人,萬萬想不到范府的這位居然能寫出如此詩來,再聽著宋世仁后面說的,更是納悶頭痛,心想你打人就打吧,偏還要吟首詩,這種爭勇斗狠的場所,又豈是講風雅的地方這下可好,被對方揪住把柄了。
梅執禮此人,資歷不淺,但能夠在京都府尹這個關鍵位置上坐了這么多年,關鍵還是靠他的那手“和稀泥”功夫,京都藏龍臥虎,豪貴云集,如果只是一昧公正清明,是斷斷然做不長久的,想當初他入宮之時,郭公公曾經傳了他四字真言“息事寧人”,梅執禮從此之后,就謹守這四字,果然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好幾年。
所以對于今天這案子,他依然保持這個態度,自己不會做出任何決斷,就看兩府自己私下的談判好了。實在不行,將案宗拖上幾ri,往刑部一遞了事。既然是“和稀泥”,那斷斷然不能讓案子在自己的府上變成鐵案,所以他有些擔心地望向范閑和鄭拓。
鄭拓當年曾經在梅執禮衙中當過一段時間的師爺,自然知道這位老東家擔心什么,呵呵一笑說道:“真是荒唐可笑,想那詩會之上,才子云集,人多嘴雜,范公子這首詩一出驚艷,自然有人抄了出去,旁人知道這首詩也不稀奇,更關鍵處”
他冷冷看了宋世仁一眼,譏笑道:“難道范公子患了失心瘋下午才作了這首詩,夜里就會跑去打人,而且一邊打一邊吟詩且不說那種場面太滑稽可笑,只說明擺著說明自己是誰,傻子才會這么笨吧這明顯是有人與郭公子有仇,又知道范公子與郭公子前些ri子在酒樓上的齟齬,所以才刻意誤導郭公子,以為行兇的是范公子。”
幾句公子公子下來,倒也說的有理。只是一旁微笑默然站著的范閑聽見他說傻子才會這么笨,不由尷尬地咳了兩聲。而坐在輪椅上的郭保坤早已忍不住,痛罵道:“休想巧辭狡辯這個私生子仗著范府權勢,根本不將王法看在眼里,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聽見私生子三字,鄭拓的臉一下就yin沉下來,深深覺得少爺將對方揍到輪椅上,是個很英明的舉動,冷冷說道:“郭公子身為宮中編纂,還是注意下自己的言辭,雖然知道您是心中有氣,但這氣也不能亂發,畢竟您是太子近人,傷了宮中體面,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