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簿搖搖頭,有些無奈說道:“兩國交往慣例,像這種人物,一般也只能在殿前賜宴上才能見到。像我們鴻臚寺的官員去求見,對方如果不見,我們也沒辦法,只是自取其辱罷了。”忽然間他眼睛一亮說道:“不過范副使如今詩名早已傳遍天下,以詩會友這個名頭,相信莊墨韓不會拒絕。”
范閑一愣,心想自己攏共只抄了三首詩,其中還有兩首是若若寫出來的,怎么就能扯到詩名遍天下?幸虧辛少卿搖著頭幫他解了圍:“莊墨韓此人向來極傲,經史文章詩詞歌賦,皆是世間首選奇人,怎會放下身段見范副使,依我看來,此次北齊請他來,關鍵就是殿前賜宴的環節,想借他的名望,說動陛下。”
眾官心想,大概便是如此。
等會議散后,范閑覷了個空兒,將少卿大人拉到一邊,將自己與若若耗費了數夜“整理”出來的進策遞了過去。辛其物草草一翻,眼睛就亮了起來,全然沒料到范閑竟然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出來,里面雖然事證頗有荒唐處,但細細分析起來,竟似直接指明了北齊目前的朝局。
“好!”辛少卿激動說道:“如此一來,我鴻臚寺談判時就有底氣。只是……范副使,為何你先前不提,此時卻私下予我?”
范閑看著上司狐疑神色,微微一笑道:“里面有些推斷未免荒謬了些,只是下官個人意見,所以不敢當堂說出,只是私下供少卿大人參考。”
辛少卿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就站在廊間細細閱覽,只是眉宇間漸漸皺了起來,良久之后,他才輕聲問道:“范公子,這里面有許多事情,是朝廷都不知道的秘辛啊。”
范閑心中一凜,知道終究沒能瞞過對方,但他的養氣功夫從澹州至京都已經鍛煉了十幾年,自是面色不變微笑說道:“下官有些事情不便多言。”
為官之道,有一要旨便是扮個高深莫測。果不其然,辛其物不再追問,反而溫和笑道:“若此次談判能競全功,我定要上書陛下,保你一個大大的功勞。”
范閑一笑行禮告退。
辛其物看著他消失在門庭中的青衫背影,臉上惘然之色一現即隱,他是太子近人,自然知道司南伯范建手中掌握著一支屬于陛下私人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似乎從來沒有在慶國的政治舞臺展現過風貌,難道……僅僅因為范閑的緣故,范建就敢動用?他始終沒有將范閑與監察院聯系起來,畢竟監察院是陛下的私人特務機構,連皇子們都無法插手,更何況是一個大臣的私生子。
坐在轎子之中,辛少卿撐頜沉思,轎停之后,他看著轎外那面高高的朱紅宮墻,心中沉思,看來自己向太子的進言是正確的,對于范家,只能拉攏,不能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