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官心道原來如此,面色回歸寧靜,內心深處卻想著,如果能夠搞到北齊的情報,您就在興慶宮前的石階上哭一場又怕什么?
堂間頓時陷入安靜之中,雖然慶國官員百姓一向自認是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但是在當今陛下還沒有即位之前,慶國人始終是生活在龐大北魏的恐怖陰影之下。北魏雖然被陛下三次北伐打的只剩下一半疆土,成為了如今的北齊,但如果將對方逼急了再起戰事,似乎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在沒有強大的信心支持下,談判似乎只有陷入僵局這條道路。
“我今晚再進宮一次,請陛下的旨意。”
辛其物皺眉說道,眼光卻瞥了一眼一直安靜坐在最下手的范閑。范閑這個副使似乎毫無副使的自覺,這些天了,不論談判還是做什么,他始終是滿臉笑容地坐而無語,不知道在想什么。辛其物奉太子的諭令,調他來此,本意是想讓范閑撈些政治資本,這小子挺懂事不搶功,但老這樣悶著也不是個事。
他想了想,溫言說道:“范大人,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范閑縮在衣袖里的拳頭微微一緊,臉上卻依然是一片平靜,溫言應道:“下官以為,北齊眼下只是虛張聲勢,若他們真的還有再戰之力,再戰之心,也就不會這么急著派使團前來求和。”
眾官一向知道范大人詩名頗盛,拳名頗盛,加上這些日子又欣賞對方安靜不爭功,所以對于他此刻的發言都有些期盼,但發現他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個大路說法,不免有些失望。但在面子上,眾官也不好如何,隨口附和了幾聲。
倒是辛其物想著,既然要賣對方人情,就干脆賣徹底一些,繼續溫言問道:“此話有理,只是兩國交往,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一國有如一人,某些時候往往是被情緒所支配,所以不能全以道理推斷,不知范副使可有其它證據?”他心里倒確實希望范閑能夠堅定鴻臚寺眾官的信念。
范閑在心里暗贊了一聲少卿大人這句“一國有如一人”,想了一想后說道:“關鍵是那個莊墨韓,諸位大人也清楚此人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如果北齊不是有心求和,斷不會花大代價請這位莊墨韓隨使團來京都。”
鴻臚寺諸官都是科舉出身,當然知道莊墨韓的大名,略一沉吟發現還確實是這么回事,但是僅此一椿,也不足以將談判的方向重新拉回原來的道路上。
辛其物皺眉道:“如果能知道莊墨韓如何肯來,或許能有些幫助。”
監察院的案卷里寫的清清楚楚,莊墨韓之所以肯來,一是北齊太后及皇帝放低身段相求,二來是莊墨韓此人向以凡間圣人自詡,想調解兩國間的兵爭,第三個理由似乎是此人的私人原因,還沒有查出來。范閑雖然很鄙視這個“圣人”的態度,但卻不會輕視對方的名望,但此刻也不會當著眾官的面,將這些原因說出來,只是輕聲應道:“如果能和他見一面,或許能看出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