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無法操控自己的生活。”五竹繼續冰冷地說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構建在陳萍萍和范建的規劃之中。”
范閑的心中生起一股寒冷,明白五竹說的什么意思,但即便是兩世為人,自認見識了人世間的冷暖與陰險,但他依然不敢相信這種判斷,壓低聲音說道:“難道連他們都不能相信?”
五竹的聲音愈發地冷了:“我的習慣是,不相信任何人。”
“那樣的生活會很辛苦。”范閑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模擬一種永世生活在黑暗中的景象。
“他們死后,你怎么辦?”五竹難得發問,就直擊范閑的要害。
范閑皺皺眉說道:“我明白了。”
五竹不理會他的表態,繼續毫無一絲情緒說道:“能保護你自己的,不是陰謀,不是權力,不是其它的任何東西,只是力量,你要記住這一點。”
范閑從床邊站起身來,很恭敬地向這位仆人,這位老師,這位兄長躬身行了一禮。
“我不知道小姐留給你的箱子里什么,但我知道,你必須擁有保護自己,震懾敵人的足夠力量。決心也是一種力量,所以我要你找到那把鑰匙。”
“是,我馬上著手處理。”
范閑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五竹叔又一次消失在黑夜里。在這十幾年的相處過程之中,五竹除了雨夜回憶母親之外,極少會一口氣說這么多的話。
范閑明白對方的意思,這京都繁華銷骨蝕魂,確實讓自己從小打磨的冷靜與力量,產生了一絲軟弱的跡象。這是一次警告,警告自己不要過于依賴所謂家族的權力以及母親當年的遺澤。這些天里雖然自己努力地修行著體內的霸道真氣,努力熟悉著身上的那三根毒針,但是真像五竹叔所說的,自己的心,其實并沒有澹州時那般堅強了。
能保護我們每一個人的,只有自己的力量。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小草也得往石頭縫外面跑,別理會什么陽光雨露,自己把根扎的深些,把莖整的結實些,這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