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閉目良久,緩緩運著真氣,發現這粒解酒的藥丸果然有奇效,胸腹間已經沒有了絲毫難受,大腦里也沒有一絲醉意。當然,他不是真醉,不然先前殿上“朗誦”的時候,如果一不留神將那些詩的原作者都原樣念了出來,那才真是精彩。
“我擔心半夜會不會有人來看我,畢竟我現在的狀態應該是酒醉不醒。”范閑一邊在妹妹的幫助下穿著夜行衣,一邊皺眉想著,他的雙眼里一片清明,其實先前在宮中本就沒有醉到那般厲害。
“應該不會,我吩咐過了,我今天夜里親自照顧你。”范若若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免有些擔心。
“柳氏……”范閑皺眉道:“會不會來照顧我?”
“我在這兒看著,應該不會有人進來。”范若若擔憂地看著他的雙眼,低聲說道:“不過哥哥最好快些。”
范閑摸了摸靴底的匕首,發間的三枚細針,還有腰間的藥丸,確認裝備齊全了,點了點頭:“我會盡快。”
從府后繞到準備大婚的宅子里,他此時已經穿好了夜行衣,在黑夜的掩護下極難被人發現,只有動起來的時候,身體快速移動所帶來的黑光流動,才會生出一些鬼魅的感覺。從準備好的院墻下鉆了出去,那處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那里。
范閑露在黑巾外的雙眉微微皺了一下,京中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夜里街上的管理依然森嚴,巡城司在牛欄街事件之后被整頓的極慘,所以現在戒備的格外認真。所以他臨時放棄了用馬車代步的想法,人形一抖,真氣運至全身,馬上加速了起來,消失在了京都的黑夜之中。
范府離皇宮并不遠,不多時,范閑已經摸到了皇城根西面的腳下,那里是宮中雜役與內城交接的地方,平時倒是有些熱鬧,只是如今已經入夜了,也變得安靜了起來。借著矮樹的掩護,他半低著身子,躥到了玉帶河的旁邊,左手勾住河畔的石欄,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般往前挪去。
前方的燈光有些亮,但河里卻顯得很黑暗。范閑不敢大意,仗著自己體內源源不絕的霸道真氣,半閉著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繞過了兩道拱橋,來到了皇宮一側的幽靜樹林。范閑略微放松了一些,張嘴有些急促地呼吸了兩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亢奮起來,似乎這種危險的活動,讓自己非常享受。
這處樹林旁的宮墻足足有五丈高,墻面光滑無比,根本沒有一絲可以著力處。天下的武道強者,也沒有辦法一躍而過,當然,對于已經晉入宗師級的那廖廖數人來說,這道高墻究竟能不能起作用,還有待于實踐的檢驗。
范閑不是四大宗師之一,但他有些別的法子,眼前朱紅色的墻皮在黑夜里顯得有些藍沁沁的感覺,他像個影子一般貼著地從樹林里掠到墻邊,找到一個宮燈照不到的陰暗死角,強行鎮定心神,盤膝而坐,緩緩將體內的霸道真氣通過大雪山轉成溫暖的氣絲,調理著身體的狀況。
————————————————————————
深宮之中,離含光殿不遠的地方,洪四庠安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太后今日身體不大好,聽皇上進了些今日廷宴上的好笑事情,待聽到莊墨韓居然被范閑氣的吐了血,太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不知怎的,似乎又有些老人相通的悲哀,所以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