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苦笑,心想您是郡主,當然誰都不怕,雖然自己身后的背景也是不小,但是您那太子哥哥卻是要借此事看自己表態。他轉而問道:“這些人名是誰送來的?”紙條其實只有三張,沒有他想像的多。
林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羞一笑道:“其實,都算是我惹出來的事兒。”
范閑異道:“怎么講?”
林婉兒應道:“今天入了趟宮,去寧才人宮里坐了坐,你知道我小時候向來在她身邊玩大的。這是一椿。”她接著愁眉不展說道:“至于其它的兩張紙條,一張是父親派袁先生送來的,另一張卻是樞密院的老秦大人送來的。”
范閑搖搖頭,寧才人代表的自然是那位依然遠在西方戌邊的大皇子,宰相大人既然將自己送到居中郎的位置上,斷然沒有不利用自家女婿的道理,倒是那位樞密院的老秦大人,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面,但知道是三朝元老,軍方的超級實權人物,不老老實實栽培幾個將領,怎么也來文臣科舉里插一腳?
“算了,都是小事,既然舉國皆是烏鴉,我自然也不會去冒充丹頂鶴。”范閑淡淡說道,將這些紙條全數毀了,輕輕攬著妻子的雙肩,往前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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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大比之日,慶國的讀書人要將十年寒窗所學,盡數賣于帝王家,至于帝王家買是不買,就看這幾場考試。那些穿著長衫的讀書人像游動的魚兒一般,或惶然或興奮地往大試的地點:禮部二衙考院里走去,看上去就像是奮不顧身地在往一個狹小的魚簍里鉆。
范閑頭晚已與總裁官郭尚書,兩位座師,兩位提調見過面了,諸臣有些緊張地安排妥當一應程序,第二日便分別行使職司。
一把太師椅擱在大門之側,身旁是衙門差役還有監察院按例派來的官員。范閑安安穩穩地坐在眾人中間的太師椅上,冷眼看著這些學生在自己的面前走過。
學生行過他的面前,不論老幼,都是恭敬行禮,認識范閑的人,敬的是他的聲名,不認識范閑的人,敬的是他的位置。在門口,范閑身邊的虎狼之吏早已拉開了布幔,開始挨次搜身,嚴防學生夾帶違禁之物入內。
范閑啜了一口茶,看著這些扛著被褥馬桶吃食,像極了村里長工般的苦命學生們,不由搖了搖頭,忽然看見一個被檢察完后的學生正準備入院,一翻白眼,喊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