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負責護送的州軍前來行禮之后,就開始往回折回,只剩下使團自身的車隊,車隊雖然極長,但在滄州城外的荒原上,依然顯得有些渺小可憐。
“從滄州出去,再到邊境線,還要多久?”范閑瞇著眼,眺望北方的天光。
王啟年恭敬回答道:“這次是繞大湖走,所以遠些,至少還要二十天。”
范閑皺眉說道:“真正的兇險,應該就在這二十天里了。”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那個一直保持著安靜的馬車,問道:“肖恩目前的狀態怎么樣?”
“大人每天向他大劑量注射毒劑,估計他是在用功逼毒,所以一直很安靜,而且自從前些天起來,他就變得沉默了起來,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心一點。”范閑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那輛馬車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
“是。”王啟年請示道:“州軍已經退回去了,滄州軍不大放心,大人也清楚,上次押司理理回京的事情。”
范閑微笑道:“不怕,過了滄州,在護送方面反而最安心,擔心的只是使團內部的問題。”
隨著他的這聲話語落下,荒原邊際遠遠的矮丘之上,出現了一隊騎兵,人數約在五百左右,騎兵身上都窗著黑色的盔甲,在黯淡的日光下,透著分陰寒清冽的殺氣。
王啟年笑道:“原來黑騎來了,那自然不用操心什么。”
……
……
一陣風兒刮了過來,吹得地上的石礫緩緩滾動,王啟年與范閑二人準備上車往滄州城的方向去。范閑忽然身子一頓,緩緩回頭,發現司理理已經下了馬車,站在車邊,用一種很惘然的目光看著自己。
“喊人給司姑娘加件衣裳,越往北越冷了,這春天來的真他媽的晚。”范閑貌似平靜地說著,心底卻微微顫了一下,這些天他已經很少上司理理的馬車。
王啟年有些古怪地看了范閑一眼,招手讓屬下去辦事。使團里備著三位使女,本來就是用來服侍司理理這個北齊皇帝未來女人的,只是前些天范閑一直呆在司理理的車上,所以這三位使女只能拖在使團車隊的后面,一會兒功夫,使女們便來到司理理的身邊,給她加了件絳色的披風,勸姑娘回馬車上歇息。
司理理任由她們將披風系在自己身上,卻沒有回馬車,只是靜靜地看著范閑,似乎要從范閑的臉上看出些什么東西來。
遠處的黑色騎兵,近處身著絳色披風的柔弱女子,天上斜斜掛著的淡白日頭,這是一幅很美,卻很讓人心頭無力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