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頓住了腳步,滿臉狐疑地看著王啟年說道:“你以往最擅長偵緝跟蹤,想來耳力也不錯。”
“是啊,大人。”王啟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你剛才是不是聽見我與她的對話了?”范閑滿臉微笑,卻是壓迫感十足。
王啟年不敢隱瞞:“聽到了一些。”
“聽到了什么?”
王啟年滿臉愁苦說道:“聽到了大人一首絕妙好辭,還聽到什么藥之類的。”
范閑警告他:“絕對不準透露出去。”如果一代天嬌海棠被自己用春藥暗算的事情宣揚出去,自己肯定會得罪北齊所有的百姓,而那位海棠姑娘,只怕會羞愧的用花籃遮臉,才敢上街。
“是。”王啟年大感敬佩,“大人果然不是凡人,只是淡淡幾句話,就將這樣一位恐怖的高手打發走了。”
范閑沒有理會他的馬屁,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今日之事看著簡單,但其實他很動了一番腦筋,首先就是一直用本官自稱,先拿穩了官員的身份,讓海棠清醒地意識到,這不僅僅是江湖上的廝殺,以免這位姑娘會因為身中春藥惱羞成怒,忘了應該注意的很多事情。
而那首李清照的如夢令,則是無恥的范閑在京都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的,自從言若海告訴他,北方有一個叫做海棠的奇女子,范閑就開始準備這種酸麻至極的手段,他甚至還準備了一首韓愈“懶起”:“昨夜三更雨,臨明一陣寒。海棠花在否?側臥卷簾看。”
但這詩較諸李清照那首顯得更親密,所以今天沒敢用。范閑微微一笑,自己刻意說是看著海棠柔弱,所以有所感,想來應該讓那個中了春藥的女孩子很高興吧,自小就是一代宗師的女徒弟,被愚癡的百姓們當成天脈者供奉,出師之后,暫無敵手,真是一位女中豪杰,可是越是這種女孩子,其實越希望在別人的眼中,自己是個柔弱的角色——一個女人,就算她是女王,其實還是女人。
范閑或許不是天下最能看穿他人心思的人,但一定是最了解女孩子心思的男人。因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根本沒有哪個男人愿意用平等的態度,細膩的精神去分析女孩子們到底想要什么。
范閑愿意,因為他愛一切干凈的女子,所以才能夠雖著痕跡卻依然讓對方受用的拍了幾記香臀。
他從懷里取出那枚與贈給海棠一模一樣的解藥,咕碌一聲吞下肚去。王啟年好奇問道:“什么藥?”范閑扔了一顆給他:“六轉陳皮丸,清火去熱,常備常服。”
范閑配的春藥哪里會有解藥,只要用冷水泡泡,過個一天就好了。海棠中的春藥是真的,但之所以半天都沒有逼出去,關鍵是北海湖里的蘆葦作祟,那些蘆葦每年春時,那種圓筒形的葉鞘都會長出一種葉舌毛,這種白毛落入水中,與范閑配的那種藥內外互感,更會讓女子身體麻癢,以為自己余毒難清。
也正因為如此,海棠才會沉默接受了范閑用解藥換平安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