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閉著眼睛,伸出手指頭搖了搖:“活著不是要有目的,而是我們做的所有事情、想要達到的所有目的,都是為了活著。”
海棠說道:“我不是很習慣這種繞來繞去的說話方式。”
“只是說些無聊的廢話罷了。”范閑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很喜歡和你說說廢話,這種感覺可以說服自己是在確實的活著,而不是被活著這個目的所操控著。”
海棠啐了口說道:“你這還是在說廢話。”
“我只是喜歡你……的行事作風。”范閑說完這話后,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像你我這種沒有朋友的人,總是會比較想找一個說話的對象。”
“范大人才華縱橫,聲名驚天下,怎么會沒有朋友?”不知為何,海棠回復了大人的稱呼。
范閑沉默了起來,半晌后才說道:“我確實沒有朋友,而姑娘你是北齊嬌子,與我處在敵對的陣營中,相反我卻覺得可以把你當作朋友來看待。畢竟我在北齊的日子,你不可能出手殺我。”
海棠余光瞥了一眼他,發現這位南朝官員漂亮的確實有些混蛋,說道:“大人出身權貴,入京后便風生水起,這一生坦坦蕩蕩,仕途無礙,兩國君主都看重于你,這等人生,還有什么不滿足?”
“孤單,寂寞。”范閑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這兩個詞有些矯情酸嘔。
海棠微嘲笑道:“范大人手下有言冰云這等厲害人物,在南方是監察院一人之下的權重官員,家中嬌妻在堂,妹妹也是出名的才女,父居高位,往來結交的都是一時俊彥,何來寂寞孤單之說?”
“父是父,妻是妻,妹是妹,言冰云是下屬,結交之輩都有利益糾葛。”范閑不知為什么在海棠面前這般坦蕩,“你當我是冒充孤獨也好,模仿絕望也好,總之我這官做的不輕松,我這……兒子做的也不快活。“
海棠眼眸流轉,與天光爭一分明亮,說道:“范大人莫不是要與我做個友人?”
“友不友的暫且不論。”范閑說道:“至少和姑娘呆在一處比較放松,這就已經是我極難獲得的享受。”
“若我也對大人另有所圖?”
“你圖不到。”范閑回答的極有信心。
“大人似乎忘了我們之間也是有仇怨的。”
“無妨,至少現在若有人要來殺我,姑娘一定會幫我出手。”范閑骨子里掩藏了許久的憊賴,終于透露了少許。
……
……
“范大人,我一直有些好奇,你……為何會愿意來北齊一行。”海棠笑吟吟地望著他,其實南方官場上的事情在北方也不是什么秘聞,當然知道其中奧妙與天子家的那些關系。
范閑笑了笑,說道:“……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