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只有四個?”他已經洗了澡,半倚在椅上,但總覺得身上還有些淡淡幽香,不由想到那位姑娘,心中涌起淡淡它意,縱使他是位冷硬之人,但依然忍不住瞇了起眼睛,開始盤算這件事情會對那個女子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海棠或許說的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言冰云皺眉看了他一眼,對方身為自己的上司,使團的正牌長官,在使團即將離開齊國的時候,卻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一整天,諸多事宜都無法請示,雖然午后的消息證實了他與那位很少現于人前的海棠姑娘在拼酒,但后來他又去了哪里?為什么范大人今天的臉色有些怪異。
“是的,四年,一共只有四個妃子入宮。”言冰云回答道:“北齊皇帝自幼修行天人之道,看他的治事風格,也算得上是位英主。但凡胸有大志之人,自然對于男女之事不會怎么感興趣。”
“北齊皇帝應該還沒有子嗣吧?”范閑閉目問著。
“皇帝年紀還小,宮中也不著急這個。”
“不著急?……算了,你下去讓王啟年安排一下后天入宮,還有回程的事情。”范閑在心里冷哼一聲,揮揮手示意言冰云下去。
言冰云有些納悶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提司大人有許多秘密沒有說出來。不錯,范閑雖然是監察院的提司,但有很多情報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知道。
比如說今天晚上的事情,比如說……北齊皇帝可能受啊攻的問題。范閑的手指間還是有些冰涼,此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膽子確實不如海棠。
……
……
皇城正門緩緩拉開,那座隱于青山之中,黑檐如飛,流瀑于旁的美麗皇宮再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范閑冷眼看著那些陌生的北齊官員們斂氣靜神往宮里走去,又與衛華那些相熟的鴻臚寺官員打了個招呼,便被太監極有禮貌地請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一片安靜,那條長長御道之旁清水平穩無波,水中魚兒自然游動。
太后與皇帝高高坐于御臺之上,下方設了十數張案幾,所坐之人皆是北齊一朝的權貴高官,像一般的官員只有在偏殿用膳的資格。范閑身為南慶正使,高坐于左手第一張案幾上,除了卸下長刀的高達穩穩站在身后,整個使團就只有林文與林靜坐在他的身旁。
與使團對面而坐的,是北齊朝的太傅與宰相。范閑看了那位太傅一眼,知道對方是莊墨韓最有名的學生,沒有想到對方年紀并不是很老。
一系列的儀程之后,壽宴終于開始,其實北齊太后依然很年輕,雖然眼角已經有了些皺紋,但依然還是有股子貴婦的清媚。
但范閑從肖恩的事情中知曉,這位婦人,其實是位極其心狠手辣之人。想到肖恩,他下意識地偏頭望去——上杉虎就坐在與他隔了一張的桌子上,可惜入殿之時,沒有機會瞧清楚那位北齊第一名將的風采。
太后端起酒杯說了幾句什么,聲音極輕極清,范閑沒有用心去聽,只是隨著群臣拜了又拜,口中頌詞背了又背。
太后過生日,這種紅色炸彈自然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比,北齊群臣恨不得將天下的名貴之物都搜刮一空,搬到皇宮里來,東山上的青龍玉石,東夷城舶來的奇巧大鐘,北方雪地出產的千年難得一見的雙尾雪貂……
太后微微頜首,似乎頗為滿意。
南慶使團的禮物早已從京都運了過來,雖然名貴,但也并不出奇。范閑自然不會真的再作一首九天仙女落凡塵送給太后,不然太后臉沒著地,自己的臉卻先著了地,而且他的字也實在有些拿不出手。
他私人的壽禮是一個小瓶子,瓶子里是些琥珀色的清亮液體,看似尋常,但太后啟蓋微微一嗅后,再看范閑的眼神兒就有些不對勁了,那叫一個欣賞疼愛。
不錯,是很沒有創意的香水,內庫已經停產十五年,被范閑從慶余堂里搶過來,本來準備用來薰醉海棠的香水。
只是沒想到海棠不好這一口,沒想到海棠不是大美女,當范閑在京都里準備李清照的詞,法蘭西的水時,自然沒有想到無法從男女的問題上收服海棠,反而卻險些被對方陰了一道。
范閑叩謝過太后之后,眼簾微抬,看了那個皇帝一眼。不料發現少年天子也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他此時心中早有成見,這時再見著皇帝喜歡自己的目光,心中便不禁開始發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