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跌在地上,心頭大亂,手腕劇痛,又羞又怒,終于忍不住開口罵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沐風兒摸了摸懷中的手段,想了想,還是沒有取出來,說道:“奉令辦案,請戴大人配合。”
戴震慌了,眼珠一轉,高聲喊道:“救命啊!監察院謀財害命!”
當監察院一處小隊頂著暴雨沖進檢蔬司時,愛看熱鬧的慶國人早就已經圍了過來,只是畏懼監察院那抹濃郁的黑色,百姓們不敢靠的太近,這時看著平日里趾高氣揚的戴大人被擒的如此狼狽,心中也自惴惴,而那些戴震暗中養著的打手,卻是借著這聲喊哄鬧起來,攔住了監察院眾人的去路。
戴震手被綁著了,心里卻轉得極快,知道監察院出手,向來沒有收手的道理,拼命嚎叫著:“監察院謀財害命!”其實他心里也慌著,一時間想不出什么輒來,只好揪著謀財害命四個字瞎喊,希望宮里的叔叔能盡早收到消息,能在監察院將自己關入那可怕的大牢前,想辦法將自己撈出來。
看著被挑動了情緒的民眾圍了上來,沐風兒皺了皺眉頭,從懷中取出文書,對著民眾們將戴震的罪行念了一遍。
京都里的苦力黎民們大都是深信官家的,心里其實也是信了,畢竟誰都知道戴震手腳不干凈,但是眾人圍了上來,退去卻不容易,一處今天來的人少,又要拿著帳冊與相關人證,不免顯得有些為難。
看著這幕,沐風兒心頭大怒,卻遠遠瞥見圍觀人群之外,兩輛馬車旁邊,正有幾個不熟的監察院同僚正穿著雨衣拱衛著范提司,在大雨之中冷漠地注視著這邊,他心頭一陣慌亂,喝道:“走!”
戴震雙手被捆,卻知道監察院那處地獄實在不是官員能去的地方,脹紅了臉,哭嚎啞了嗓子,像個孩子一樣拼命地坐在地上,硬是不肯下臺階。
而他的那些心腹也起著哄圍了上來,雖然不敢對監察院的人動手,但卻有力地阻止了沐風兒的逮人歸隊。
……
……
大雨之中,范閑冷眼看著不遠處石階上下的這一幕,心里對沐風兒做了個不堪重用的評語,卻聽著身后馬車里傳來葉靈兒好奇的聲音:“師傅,你們監察院現在做事也實在是有些荒唐,這光天化日的,與那小官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讓這百姓們看了去,朝廷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雨點擊打著范閑頭上的帽沿,將邊緣擊打的更下了些,遮住了他半張臉。
“官員自己不要顏面,朝廷也就不用給他們顏面。”他平靜說道:“靈兒,你別看這官兒小,他一年可以從宮中用度里摳下五千多兩銀子,至于這些年里從大通坊里撈的好處,更是不計其數。”
葉靈兒半邊身子擱在車窗上,雨水打濕了她額上的那縷發絲,清眸里興趣大作,她今日去范府頑耍,沒料到路上遇見范閑,更跟著他看了這一場熱鬧,這才知道,原來這么小的官兒,也能貪這么多的銀子。
這個時候,沐兒風一行人終于十分辛苦地從檢蔬司里殺了出來,來到了范閑的身前,而戴震被他們拖著,硬是在雨水里拖了過來,好不凄涼。
那些打手也圍了過來,只是似乎看出這兩輛馬車所代表著的力量與權勢,不敢造次,而那些京都的百姓們,看著范閑與鄧子越數人身上的裝扮,似乎能感覺到這些穿著雨衣的人,身體里所散發出的那股寒意,下意識地退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