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貴嬪會意,微笑說道:“從家里帶進來的小丫頭,不怕的。”
“姨啊。”范閑苦笑道:“又有什么事情,要這么小心?侄兒身受重傷,剛醒沒兩天。”
宜貴嬪一揮手帕,笑著說道:“我不來找你,難道你就不想找我?”
這話沒有半分暖昧的情緒,只是她算準了范閑此時也極想知道宮外的消息,懸空廟謀刺一事,實在是有些詭異,不止是宮中各位主子在內心惴惴,宮外那些朝臣們好生不安,就連京中百姓們議論起來,都有些深覺其異,飯桌旁,酒肆里,大聲痛罵著刺客,小聲猜測著刺客的真實來路,竟是猜出了幾百種答案。宜貴嬪清楚,陛下想讓范閑安心養傷,所以斷了他的一切情報來源,而自己,正好可以幫助他獲得一些。
“不怕陛下責怪娘娘?”范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都這時節了。”宜貴嬪說話很直接,呵呵一笑道:“除了你,我又沒個人可以指望。”
范閑明白她說的什么意思,宮中一共有四位娘娘有子,皇后先不慌說,寧才人、淑貴妃的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自有一方勢力,也就是面前的宜貴嬪,家庭出身雖然高貴,而且又有范府作為宮外的力量,可是三皇子實在是太年輕。
他稍一沉默之后,將當時懸空廟的場景說了出來。
雖然已經從兒子的嘴里聽過一遍,但宜貴嬪此時仍然聽的無比擔心受怕,雙手死死地攥著手帕,似乎擔心隱藏在侍衛里的刺客,會一刀將自己的兒子給劈死了。
聽完之后,她恨聲說道:“怎么可能有刺客埋伏到侍衛里?宮中的侍衛三代老底都查的清清楚楚。”
“應該不是針對老……”范閑笑了:“我叫老三可以吧?”
“你是做哥哥的,當然隨你叫。”
“不是針對老三……”范閑輕聲解釋道:“也許那名刺客會順手殺了老三,但是陛下還是他的真實目的,姨你放心吧,雖然太子現在有些緊張家中的實力,我和老二關系也不大好,但是老三還太小,應該不會被他們排作第一檔的目標。”
這話放在皇宮里說,膽子確實有些大,雖然吟風閣四周并沒有偷聽的人,但是宜貴嬪的臉色還是變了變,有些不自然地笑了起來。
她最擔心的就是,是不是宮中哪些人對自己的兒子不存好意,此時聽范閑分說,將心放了一大半,然后便開始小聲對范府說起宮外調查的情況。范閑不知道調查的進展,她卻因為娘家的關系,在宮外有不少眼線,摸的基本上和真實情況差不多。
“宮典已經被抓了。”
范閑輕輕嗯了一聲,并沒有流露出內心深處的震驚,宜貴嬪用的抓這個字,那說明朝廷已經對這件事情定了性,不過也不奇怪,身為禁軍統領兼任侍衛總班頭,當懸空廟刺殺事件發生的時候,竟然不在陛下身邊!光這一條理由,就足夠將那位宮大統領踩翻在地,外加無數只腳踏上,讓他永世不得翻生。
范閑更感興趣的是——這個糊涂到了極點的大統領,當時究竟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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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京南四十里地的洛州……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奉旨前去辦事。”宜貴嬪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就算宮典要為自己開脫罪名,也不可能說奉旨二字,這話一捅到陛下那里,馬上就會被戮穿。
“但至于去辦什么事,監察院審了兩天,卻始終交待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