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很直接地說道:“嚴管老三,保持距離,老師就是老師的樣子,不能讓太后以為你在刻意灌輸他什么……另外就是查案要快,不能拖,拖的時間久了,你的日子就不大好過……母親在朝中不只二皇子與都察院。”
范閑一怔。
林婉兒心頭掙扎許久,才輕聲說道:“或許所有人都以為,她當年與東宮交好,只是為了隱藏二皇兄的煙霧彈,但相公你一定要提防著,也許太子哥哥,終有一日,又會倒向她那邊。”
范閑默然之后復又黯然,這世道,讓自己的親親老婆居然陷入如此可憐的境況之中——他是知道東宮不會看著自己成長的,這和當年的仇怨有關。只是沒有想到,長公主真是長袖善舞,竟似是一位腳踏兩只船玩劈腿的高手。
想到那位好玩的丈母娘,范閑不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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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祭祖。
初二,一大堆京中官員涌上門來拜年。
初三,范府全家逃跑,躲到靖王爺府上聚會,范閑與世子弘成十分尷尬地見面敘舊。
初四,任少安與辛其物聯席請范閑歡宴一日,以為送別。
初五,言氏父子上范府,言若海辭官之后頗好圍棋,與尚書大人手談直至天黑。范閑與言冰云在小書房里密談直至天黑。
初六,訪陳園。
初七,京都萬人出游,雞不啼,狗不咬,十八歲的大姑娘滿街跑,范閑帶著老婆妹妹柔嘉葉靈兒四大小姐橫行京中,好生快活。
初八,午,國公府有請,昏,范氏大族聚會,范閑成為席上焦點。
……
……
一過正月十五,范閑離京,一行人來到了京都南方的船碼頭上。這條河名為渭河,流晶河正是灌入其間,渭河往南數百里,便會匯入大江,沿江直下,便會到了繁華更勝京都的江南。
范閑按照與陛下商議好的,對外只是說回澹州看望祖母,然后才會下江南,一來一回,在外人算來,他至少要到三月的時候,才會到蘇州,卻沒有人想到他會提前就到。
今天離京,范閑沒讓任何人送,包括院里相熟的官員,朝中的官員,沒有料到,太學的學生竟然提前知道了消息,都跑到了碼頭上來。
范閑在太學任職不久,但向來極為親和,去年春闈時花了大量銀錢,安排了無數窮苦學生,又揭了春闈弊案,為天下讀書人張目,至于什么殿前詩話,大家贈書之類的名人逸事,所有總總加在一起,讓他在讀書人心中的地位高而不遠,名聲極佳。
而他入監察院任提司之后,很是處理了一些賄案,在整風之余玩起了光明一處的小手段,所以并未因監察院的黑暗而導致自己的光彩有太多削弱。
至于后來的身世之案——說來也是奇妙,其實讀書人往往自命清高,不以家世為榮,但當他們真知道了自己這行人中的佼佼者,那位詩家小范大人,居然擁有如此光輝燦爛的來歷,士子們的心中竟沒有半點抵觸,反而生出些酸腐不堪的與有榮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