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又如何?商又如何?咱們讀書人……的頭兒,也是位皇子啊!
碼頭上,不論是教員還是太學學生,當此離別之景,都生出些惜惜之感,一時間,碼頭上下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最終范閑連飲三杯水酒,才算回了諸位生員殷殷厚情,此時場景甚是熱鬧光彩,想來不多時便會傳遍朝野上下。
好不容易勸走了眾人,范閑輕輕握著婉兒的雙手,細細叮囑了無數句,又說來日春暖便派人來接她,這才止了婉兒的眼淚珠子。婉兒看著遠方離去的士子們,忽然嘻嘻笑著取笑道:“是你通知的?”
范閑厚臉皮也微紅了一下,解釋道:“滿足一下他們的美好愿望。”
他扭頭望去,只見妹妹卻躲在家中丫環嬤嬤的身后,垂頭無語,卻是不肯上前,明顯是在偷偷飲泣。看著那丫頭瑟縮模樣,范閑不知怎的心頭便是無來由地怒火上升,扒開送行之人,來到了若若的面前,大聲喝道:“哭什么哭呢?”
范若若沒有料到兄長竟是直接來到自己身前,唬了一跳,趕緊揩了眼角淚痕,吃吃說道:“沒……沒……沒什么。”
她驟然想著,已經十幾年了,哥哥從來沒有這般兇過自己,怎么今天卻這么兇狠……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哥哥,果然對自己不如當年般溫柔了,一想到此節,本是淡雅如菊的一位灑脫女子,竟是止不住悲從中來,眼淚奪眶而出,卻又倔犟地咬著下唇,竟生出幾分說不出的悲壯感來。
范閑看著妹妹這模樣,氣極反笑,咬牙切齒,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身旁的下人們也趕緊讓開,不敢呆在這二位范府主子的身邊。得虧此時婉兒過來,摟著若若不知道低聲安慰了多少句,又說范閑離京心情不好,才會如此兇,若若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范閑兇,只是見不得妹妹傷心與刻意躲著自己,這十幾天的火憋的厲害。見著妹妹猶有余悸地望著自己,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放柔聲音說道:“我兇你理所應當,我是你哥,你是我妹,我若不兇你,你才應該傷心。”
若若也是冰雪聰明之人,一聽這話便明白了所謂親疏之說,若兄長不將自己當親生妹子,又怎么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來兇自己?姑娘家想通了這件事情,這才眉梢露了絲喜意,對著范閑說道:“那……那……那妹妹見哥哥遠行,傷心自也難免,你兇什么兇?”
她將臉一仰,理直氣壯說道。
“哈哈哈哈。”范閑終于笑了出來,知道妹妹心結將解,滿心安慰。
……
……
“少爺!再不走就要誤時辰了!”
碼頭旁邊的大船之上,大丫環思思叉著腰,站于船頭大聲喊道。范閑下江南,身邊總要帶幾個貼心的隨從,思思打從澹州便跟著他,當然是首選。這位姑娘家一出范府,便回到了澹州時的辰光,整個人都顯得明亮了起來。
婉兒看著她高聲喊著,不由笑道:“相公你真是寵壞了這丫頭。”
范閑笑了兩聲,在妹妹耳旁輕聲叮囑了幾句馬上就要傳入京都的要緊事,又驚世駭俗地當眾將婉兒抱入懷中,惡狠狠地親了兩口,這才一揮衣袖,登上了河畔的那艘大船。
正所謂,我揮一揮衣袖,要把所有銀子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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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范大人今日離京,早已成了京都眾人的談話之資,不論是酒館茶肆,還是深宅大院,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情。
被軟禁在王府之中的二皇子,一面聽著屬下謀士的回報,一面嘆息道:“這廝終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