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到這處莊園的,正是范閑一行人。這處莊園乃是前任宰相林若甫,用自己門生彭大人一名遠親的名義買下的,范閑下江南,來了杭州,當然就住在老丈人的產業里面。
園子里的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范閑這時候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龍井,享受著杭州大富豪的生活,斜乜著眼瞧著正與三皇子輕聲說著什么的海棠,不免有些惱火。
這一行人當然沒有在樓上樓里繼續呆下去,海棠也沒有重新點幾盤名菜,范閑為了躲避正在路上趕過來的杭州官員們,拉著屬下們落荒而逃。
車隊假意進城,一路上將監察院四處駐杭巡察司的所有人員都動用了,甚至還動用了六處為了殺手準備的兩間布莊,這一行人才算是重新消失在了城中的人海里,又悄無聲息地繞了回來,進入了西湖旁邊的莊園。
范閑很心疼院里的屬下。
海棠看了他一眼,訥悶說道:“你這到底是在躲誰呢?”
范閑嘆了口氣后說道:“我在躲麻煩。”
其實今天這事兒真是范閑自己愚蠢,如果真不想泄露行蹤,就一定不能去樓外樓,如果去了樓外樓,那被人搶座位的時候,就得忍氣吞聲當孫子,問題是范閑的性情又好熱鬧,又不愛當孫子,那在江湖上行走,哪里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一直掩飾住。
過了一陣,三皇子去園子里調戲新買的小丫環,莊園的仆婦端了盤熱糕上來,海棠津津有味兒的吃了,看那模樣,這一路南下確實餓的有些可怕。
范閑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淑女一點。”
海棠噗哧一笑,心想與這廝半年不見,怎么一見面兩個人就吵了起來,那感覺還真有些好玩。
等她吃完了糕點,范閑用眼神示意她跟著自己往后園走去。這處莊園雖然他沒有來過,但建筑設計總是有相似之處,很簡單地便找到了安靜的書房。
在書房之中,二人分別坐下,范閑望著姑娘正色說道:“你……如今應該知道那個傳聞了。”
海棠點點頭,忽然間眉頭一皺,說道:“先不說這個,今天西湖之上那兩人是誰,你認出來了嗎?”
“那漁夫我見過。”范閑似乎在回憶,“應該是云之瀾,去年……噢,不,應該是前年,在宮里見過一次,他那時候是東夷使團的首領。”
海棠皺眉沉默許久后,問道:“能夠傷到云之瀾……那個殺手究竟是誰?為什么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么一個人物?”
范閑冷笑道:“暗中伏擊,連一個小孩兒都有可能殺死大宗師。”
海棠搖搖頭:“你大概沒研究過東夷城的劍術,那名殺手用的是最純正的四顧劍意。”
范閑輕輕抹平額角細發,隨意說道:“東夷城高手多,他們自相殘殺,對于我們的計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海棠依然在回思著那個從湖水中一躍而出的殺手,總覺得那名黑衣人用的雖是純正劍勢,但是總有股說不透的詭異味道,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
之所以姑娘有這種印象,是因為范閑與她在草甸上的那一戰,所使用的招數,與影子刺客一般,都透著股監察院的無恥勁兒,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里來。
“不是你的人?”她有些懷疑望著范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