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詩文方面,范閑可以說是個藝術家,但他的本職工作,卻往往是沒有美感地在破壞藝術,他沉著臉說道:“模具毀了,爐子濕了,那乙坊呢?難道燙死人的鋼水也凝了?紡機也能發銹?”
不等那個蕭主事回話,他雙眼一瞇說道:“我看你們這些司庫們才真是腦子生銹了!”
根本沒有所謂的談判,范閑只是需要有人鬧事而已,內庫技術主管的換人勢在必行,他怎舍得錯過這個機會。
“來人啊,將這個蕭主事的頭給我砍下來,用他的血暖暖爐子。”范閑一拍手掌,和聲說道。
那名蕭主事一愣,似乎沒有聽明白欽差大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范閑的話音一落,穿著雨衣的監察院官員已經走入了坊中,一位下屬抬了把椅子讓范閑坐下,另有幾人已經干凈利落地將蕭主事踹倒在地,拉到了離范閑約有五丈之遠的爐旁。
范閑一揮手。
他身后的運轉司官員們大嘩,馬楷副使急火攻心,惶然喊道:“大人,使不得!”
而被推到爐口處的蕭主事這時候終于醒了過來,知道欽差大人真的要殺自己……真的敢殺自己!他開始拼命掙扎,雙腳蹬著地上的浮土,沙沙作響,帶著哭腔喊道:“饒命,大人饒命!”
世間每多愚者,看不透世態所在,要喪命時再乞饒命,未免遲了些。
與那位蕭主事交好的司庫們雙眼欲裂,紛紛沖上前去,想要將蕭主事救回來。
嘩的一聲,一道雪白的刀光閃過!
一顆帶著黝黑面色的頭顱,骨碌碌地滾進了爐子里,鮮血噗的噴出,擊打在爐壁之上。
大坊里爆出無數聲驚叫,眾人都被眼前血腥的這一幕給震住了,小司庫們痛嚎著,驚恐著,在電光火石間同時收住了前行的腳步,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終于戰勝了內心的狂熱。
范閑看了爐口的尸首一眼,又看了看坊后那些聚集在一起約有數百名滿臉害怕的工人們,平靜說道:“本官殺人,自然有殺人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