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錢著實已經高的有些離譜了。
但范閑清楚,這只能說明前些年,內庫在長公主的操持下,行銷權的價錢低的有些離譜,這個價錢,明家不會虧本,說不定還有得大賺——當然,這必須得是明家依然敢做海盜生意,在范閑的眼皮子底下依然敢往東夷城走私。
所以范閑笑了,很滿意于這個結果,明家今年就等著往這標里砸錢吧。
“甲一房,明家,五百一十二萬兩,得!”
一直有些打不起精神的內庫轉運司唱禮官員,此時報出內庫開門招標十幾年來,最大的一個標額,終于顯得精神了起來,報價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得字出口即沒,毫不拖遲,顯得干脆至極。
不論對明家持何種態度的商人們,也感覺到了一絲興奮,為了這個數目唱起彩來。
反而是甲一號房里有明家父子二人,臉上卻沒有什么喜色,尤其是明青達眉間泛著淺淺擔憂。
他所想的,與范閑所想的都一樣,如果沒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幫忙,這個四連標……是賠定了。
而最關鍵的,夏棲飛那邊叫價似乎有高人相助,將分寸拿捏的極好,這一標五百一十二萬兩子,光定銀呆會兒就要留下兩百多萬兩銀子……更何況,對方真正搏命的出價肯定是在最后面。
昨天一夜,明園連夜籌銀,六房攏共也只籌出來了六十幾萬兩,遠遠不足明老太君定下的一百三十五萬兩的份額,而這個四連標已經超出了明青達的心理預算太多,后面該怎么辦?
太平錢莊的供銀還有一半剩余,可誰也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事情。明青達的雙手輕輕摁在身邊的木盒子上,若有所思。
明蘭石看了滿臉疲憊的父親一眼,心疼無比,他知道父親昨夜一夜未睡,連夜去蘇州城里幾家大的錢莊調銀,直到凌晨,才終于拿到了放心的數目,這個盒子里,放的便是招商錢莊十萬火急開出來的現票。
“你說,欽差大人會不會還想要這后面的四連標呢?”明青達疲倦嘆息著。
明蘭石不知如何言語。
日已中移,內庫招標暫告一段落,由蘇州府與轉運司的衙役們抬進了飯菜,供各位大人與商家們用膳,官家提供的飯食雖然不如這些巨富們家中的飲食精美,但這些商人們依然吃的津津有味,湊在面有頹色的泉州孫家身旁,打聽著什么事情。
人們都在期待著下午,那是最后的決戰,上午已經開出了五百萬兩銀子的恐怖數目,下午得炫麗到什么程度?
沒有人注意到明青達沉默地走上了正堂,來到了幾位大人物用飯的偏廳之中,也不怎么避嫌,微笑說道:“見過黃公公,郭御史,老夫有些話想稟報欽差大人,還請二位大人行個方便。”
黃公公與郭錚大怔,心想這是玩的哪一出?難道明家想當著自己的面倒向范閑?可是也不可能這么正大光明啊……明青達久持明家,與朝中大官們來往匪淺,自有一股威嚴在胸,黃公公與郭錚對望一眼,深信其人,便含笑退了出去,留給他與范閑說話的空間。
……
……
廳中無人,明青達有些困難地一掀前襟,跪在了范閑的面前,并沒有說話。
范閑一手執碗,一手執筷,正在飯菜之間尋覓可口的下腹之物,眼光也沒有往那邊瞄一眼,只是說道:“后面的四連標,本官……還是要搶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