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咧嘴一笑,說道:“小閑……這……家也……有接堂包。”
大寶用粗粗的手指頭指了指桌子上面,一個獨一個的蒸屜里,放著獨一個大白面包子,熱鬧騰騰,內里鮮香漸溢。
范閑嘆了口氣,坐在大寶的身邊,一邊用筷子將燙包分開,又取了個調羹將包子里的油湯勺到大寶的碗里,笑著說道:“這也是新風館,只不過是在蘇州的分號。”
一直小意侍候在一旁的新風館掌柜趕緊殷勤說道:“是啊,林少爺,雖然江南隔的遠,但味道和京都沒什么差別,您試試。”
大寶口齒不清地咕噥幾句,便對著面前的包子開始發動進攻,將這位掌柜涼在了一邊。
倒是范閑有些好奇,問道:“掌柜的,你怎么叫得出來林少爺這三個字?”
掌柜的干笑兩聲,討好說道:“提司大人這是哪里話?在京都老號,您老常帶著林少爺去新風館吃飯,這是小店好大的面子,老掌柜每每提及此事,都是驕傲無比,感佩莫名,小的雖然常在蘇州,但也知道您與我們新風館的淵源,小的哪里敢不用心侍候?”
范閑在京都親掌一處,離一處衙門最近的便是新風館,所以時常帶著大寶去吃他家的接堂包子。其時世風,但凡權貴人物吃飯,不拘何時都要大擺排場,大開宴席,像范閑這種地位的人,對于接堂包子和炸醬面如此感興趣的人物還真是不多。所以新風館雖然味道極美,但因為家常之風,就算在慶國開了三家分號,名氣也大,但生意一直普通。
直到后來因為時常接待范閑與林大寶,新風館在京都才漸漸提升了檔次,不知道引來了多少學生士子,要坐一坐詩仙曾坐過的位置,要品一品小范大人念念不忘的包子,讓新風館的老掌柜是喜不自禁。
這位蘇州分號的掌柜自然知道范閑是己等的貴客,當然馬屁如潮,而且格外用心地鋪上些去了腥味的調料,拍的范閑極為舒服,一時間,竟是連看不到蘇州府那場戲的郁悶也消了大半。
……
……
范閑在吃面條,大寶在啃包子,三殿下卻是以極不符合他年齡的穩重,極其斯文有禮地吃著一碗湯圓,思思領著幾個小丫環喝了兩碗粥,便站到了檐下,看著自天而降的雨水,伸水出檐外接著,嘻笑歡愉,好不熱鬧。
范閑向來不怎么管下人,所以這些丫頭們都很活潑,聽著身后傳來的歡笑之聲,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揮手召來鄧子越,說道:“蘇州府應該已經開始了,你派人去聽聽,最好抄點來看看。”
鄧子越點點頭,去安排人手。
范閑又揮手讓高達幾名虎衛去旁邊吃飯,這才回頭繼續那碗面條的工作,其中自然不能免俗地再次在大寶的碟子里搶了塊肉餡來吃了,大寶依然如往常那般不吵不鬧,大大的個子表示著小小的幽怨。
海棠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這時候的新風館里,都是范閑的下屬、下人、與親人,他很輕松快活地賞著雨,挑著白生生的面條,將心中思慮全數拋開。
發現大寶吃完了,范閑溫言問道還要不要,大寶搖了搖頭,范閑便從懷里取出手絹,很細心地替大寶將嘴邊的油水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