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等著我們,注意安全。”
說完這句話后,范閑像只黑色的泥鰍一樣閃出了馬車,迅疾無比地消失在高墻下方的黑暗之中。
今天晚上,一共只來了三個人,本來以范閑如今的身份不應該單身前來行險,只是今天的事情必須辦的隱秘,而且最關鍵的原因是——范閑打從內心深處就一直保有著這種冒險的沖動,而且他必須通過一次行動來恢復自己對于武道的信心,同時試驗一下自己這些天對于那把劍暗中的修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高達算著時間,估摸著差不多了,重新綁好長刀柄上的麻繩,走下了馬車,像一尊煞神一般沉穩地走到了那座宅院的后方。
黑夜之中那間宅院不知道隱藏著多少高手,而他們卻只有兩個人,大約也只有范閑和高達才有這樣的信心。
高達沉默地站在宅院的后墻之下,整個身體與石墻仿佛融為一體,漸無區別,體內的真氣卻漸漸運起,將墻內的細微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院內偶有一聲輕響,就像是提司大人喜歡用的硬尖鵝毛筆劃破紙張的聲音,如果不是專心去聽,一定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聲音。
高達知道,已經有一個人死在了范閑的手下。
又是一聲悶響,就像是剛剛出爐的燒餅,忽然間泄了氣。
高達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難道提司大人用手掌把別人的腦袋開了瓤?
……
……
范閑像一只黑夜里的幽靈般,穩定而悄無聲息地在院落里行走著,他的身后倒著幾具尸體,尸體上的傷口并不顯眼,血流的也并不多,但死的很徹底。
而在他身旁的幾間廂房,此時房門大開,里面熟睡的人們還沒有起身,就已經被他殺死在床鋪之上。
一間房里的仆婦與丫環們也無力地癱倒在床,身上沒有傷口,看來只是中了迷藥。直到此時,院落中仍然沒有人發現,已經有一名殺人者來到了自己的近旁。
就像陳萍萍曾經教育過他的,一位大宗師級的刺客,誰都無法永遠抵擋,而像范閑這樣一位實勢俱至九品,自幼研習黑暗技能的刺客,天底下也沒有多少地方可以擋得住他。
范閑一邊沉默地向后院走去,一面用警惕地眼光注視著兩邊的高墻,監察院的情報做的足夠細致,對于這個院子的防衛力量查的清楚,所以并沒有什么隱在暗處的人可以逃過他冷漠如鷹隼的雙眼。
走過一棵樹。
樹后閃過一人,執刀無聲而斬!
范閑眼視前方,面容不動,右手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嗤的一聲抽出軟劍,手腕一抖,左腳往后一步,右腳腳跟微轉,整個人的身體往左方偏了一個極巧妙的角度,而手中那把劍也順著自己小臂,像一枝離弦之箭般,詭魅地刺了出去。
這把劍似乎蘊著股古怪的味道,與范閑整個人的身體形成了完美的和諧,劍尖就這樣輕描淡寫,干脆利落地刺入來襲者的咽喉軟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