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飄飄搖搖的整字一出口,整座太極殿變得鴉雀無聲,許久都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兩千四百二十二萬兩?這么多?這比去年整整多了八成!范閑……他是怎么做到的?難道他會蠱惑人心的妖術,讓江南那些皇商們都變成了大傻子?
群臣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覷,被這個巨大的數字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所有人的精神都陷入了一種迷茫之中。
咕通一聲!
舒大學士一臉通紅,一跤摔在了地板之上,惹得群臣一陣亂,整了半天才將他扶了起來。只見這位大學士面色激動無比,對著龍椅上的陛下口齒不清道:“恭喜圣上,賀喜圣上!”
群臣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在哄的一聲驚嘆之后,轉過身來對皇帝行禮歌頌,馬屁如潮涌,奉承如海,圣恩如山,天佑大慶,陛下英明,如何云云……
兩千四百萬兩白銀,就算如今只能進帳四成,也有近一千萬銀銀子!這樣大的一筆收入,可以用來做太多事情,比如修河工,比如強軍力,比如賑民生,比如……漲漲俸祿?不管這些大臣們分屬何種派系,但畢竟都是當世第一強國慶國的臣子,一想到朝廷有了這樣大一筆銀子可以除了國庫空虛的燃眉之急,都開始歡欣鼓舞起來。
這種歡欣鼓舞并不是作偽,而是實實在在的高興,大臣們不論貪或不貪,賢或愚,總是希望朝廷能更好一些。
而這些人在拼命地拍皇帝馬屁的同時,難免也會想到先前還被自己懷疑反對的……小范大人。
內庫開標如此順利,為朝廷帶來了如此大的利益,遠在江南督戰的范閑自然要居首功,只是這個彎要怎么轉過來?于是有些大臣眼珠亂轉著,死活不肯提到江南的事情。
這時候偏又是那位胡大學士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一站出來,熱鬧高興的朝堂上頓時安靜了少許,都想知道這位胡大學士想說什么。
胡大學士平心靜氣,稟道:“這個數目大的委實有些不敢相信,臣不希望是范大人用了些什么別的手段,所謂涸澤而漁,今年將江南皇商們欺榨干凈了,而內庫的出產卻跟不上的話,明年怎么辦?”
在一片祥和之意中,忽然多出了一個不和諧音符,真的讓人很不舒服,群臣一嘩,哪怕是那些看范閑不順眼的人,都有些瞧不過去了,紛紛出言替內庫轉運司說話,認為胡大學士此言不妥。
皇帝也從先前的興奮中脫離出來,冷冷望著胡學士說道:“依你之見,范閑為朝廷謀了這么多銀子,卻不當獎,反而當罰?”
胡大學士搖頭,斬釘截鐵說道:“臣之言,只是一絲疑慮而已,畢竟臣不在江南,不知具體情況,只是依為臣本份,向陛下提醒一二。至于小范大人,只要此次開標沒有問題,當然不該受到一絲懲處,而應該大大的受賞。”
皇帝平伏了一下心緒,靜靜問道:“依胡卿所見,應當怎么賞?”
“雖是銀貨之事,卻是國之根本。”胡大學士平靜說道:“小范大人立此根本大功,便應受不世之賞。”
皇帝微微瞇眼,說道:“何為不世之賞?”
“將閩北及蘇州開標之事全數調查清楚后。”胡大學士抬起頭來,溫和說道:“臣愿做薦人,請陛下宣召小范大人入門下中書,在內閣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