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笠客平靜說道:“先前說的話依然有效,你撤回黑騎,我不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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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霍然抬首,那雙眸子里流露出一絲譏諷,一絲輕蔑。
這世上,敢用這種目光去看那個竹笠客的人,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所以縱使那名竹笠客乃是人間頂級人物,依然不免感到了一絲微怒。
“這就是你的要求?”
“堂堂大宗師,居然淪落到了這種田地?”
“您不要這張老臉了,咱大慶朝還是要臉的。”
范閑忽然開了口,一張嘴便是無數句尖酸的話語噴薄而出,就像面前并不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大宗師,而是自己在監察院順隨拎著耳朵教訓的下屬一般。
竹笠客愣了,很明顯沒有人這樣教訓過他,于是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范閑猛地一拍桌子,盯著竹笠客那張古奇面容,一字一句說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這是君山會的事情,我調黑騎殺人關你屁事……難道那莊子里有你的孝子賢孫?你就這么沖上來,拿把刀擱我脖子上,我就要聽你的?就算我真聽了你的,以后怎么辦?難道你那些孝子賢孫就不會死?只怕……死的更快!”
范閑的聲音尖銳了起來,夾雜著無窮的鄙視與奚落,指著竹笠客的鼻子罵道:“我拜托你清醒一點,現在是什么年月?早就不是拿把劍就可以橫行無阻的年代了,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你劍仙啊,還不******是死路一條!”
……
……
竹笠客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范閑,忽而覺得自己也是個傻子,自己行于天下,受萬民敬仰,即便是一國之君看著自己也是客客氣氣,想要找個對自己不敬的人都找不出來,更遑論像面前這個漂亮年輕人一樣……指著自己鼻子罵!
但畢竟是位大宗師,稍一愕然,便回復了平靜,反而是望著范閑呵呵笑了起來,笑的是如此快活。
“倒是多少年沒有人敢這么對老夫說話了。”
說話間,竹笠客語調一沉,冷漠說道:“我數三聲,不發令撤兵,我只好殺了你。”
那雙穩定的手緩緩扶上了桌子。
范閑的目光微垂,看著那雙本應蒼老,卻沒有一絲多余皺紋的手。
……
……
桌下之劍受強大的氣機牽引,作龍吟之嘯,嗡嗡作響中,劍柄緩緩升起,那半截雪亮的劍身,交耀的樓內一片光明。
“三。”
竹笠客冷漠地開始倒數。
范閑雙眼微瞇,看了他一眼,直接說道:“一。”
說完這句話,他一拳頭就往身邊砸了下去。
這一拳夾雜著他這近二十年的日夜冥想苦修,夾雜著無名功訣里的霸道真氣,夾雜著習自葉家的大劈棺運氣法門,夾雜著自海棠處學來的天一道無上心法,氣隨意走,瞬息意破萬關,殺伐出脈,運至拳身,狠狠砸下!
拳頭砸在了劍柄之上!
樓間空氣無由一蕩,欄外的空氣似乎都震動了,讓外圍的景致都有些變形。
锃的一聲,那柄普通長劍被范閑一拳砸了回去,龍吟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