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沒有這種別扭的名士風度,也不喜歡玩心照不宣,更不恥于徐師二人的做作。他既然來了,便明白自己已經習慣了在面臨真正的心境困局時,會來找她商量,尋求一個法子,至少是能安自己心的法子。
所以他抬步上石階,輕推月下門。
書房沒上閂,這半年來,她一直就住在里面,安安靜靜地,一個人遠遠住在華園的僻靜處。
海棠早已在他來到門前時就醒了,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披著一件花布衫子,坐在床頭,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書房里沒有點燈,只有外面的淡淡月光透了進來,但以他們兩人的境界,自然將屋內一切,將彼此臉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夜有些涼,范閑搓了搓手,反身將門關上,趿拉著鞋子走到了海棠的床邊,毫不客氣,掀開錦被一角,鉆了進去,坐在了床的另一頭,與海棠隔床相望。
被窩里很暖和,沒有什么香氣,有的只是一片干凈溫暖的感覺。
海棠看著這無賴,無可奈何說道:“須知我想過,我以后還是準備要嫁人的。”
范閑的腳在床上的棉布上蹭了兩下,舒服地嘆息了一聲,又有些意外與失望,居然沒有碰到海棠的腳,看來對面的姑娘家是盤腿坐著的。
他說道:“我是奸夫。”然后又笑著說道:“你是****。”
“當然。”他笑著說道:“這是外面傳的。”
海棠瞪了他一眼。
范閑說道:“只是一件,我死了也不甘心的。我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卻并沒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你我有私?朵朵,我太不服。今日既已耽了虛名,不是我說一句后悔的話,反正如此了,不若我們另有道理……”
這番話說的何其幽怨。
海棠卻只嘆了口氣:“這節雖沒刊印出來,但思思前兩天抄后也拿來給我看過,七十七回晴雯說的話,你何苦再拿來尖酸我一番?我不是寶二爺,你也不是俏丫環,葉流云也并未傷到你要死的地步,在這處扮著哀怨,卻不知心里正怒著什么事。”
范閑自嘲笑著搖搖頭,一時沒有開口。
書房改成的臥室里就這樣陷入在安靜之中。
“我不是喜歡玩暖昧。”范閑輕聲說道:“你大概不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我確實挺喜歡和你呆在一起說說話。”
海棠明亮的雙眸在黑夜之中泛著光芒。
“可現在咱們確實很暖昧。”范閑微笑著說道:“本來想來吐一吐心中的苦水,卻沒想到,偶一心動,發現另一椿苦事。”
“每個人都是會嫁人的。”
范閑半靠在床腳,雙眼微閉,說道:“可是為什么想到你以后要嫁給別人,我的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
海棠的眼眸里笑意漸盈,盈成月兒,盈成水里的月兒,盈成竹籃子里漸漸漏下的水絲中的縷縷月兒,雙手輕輕拉扯著被角,蓋在自己的胸上,望著范閑那張臉,緩緩說道:“那……嫁給你怎么樣?”
(這一章我寫的很開心,男人嘛,男人嘛……在此鳴謝色安同學提供的青春逼人視頻一份。月底最后一天了,依例求月票,規矩嘛,規矩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