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兒笑了笑,不敢再說什么,披上一件雨蓑,蓋住內里的監察院蓮衣,一搖手腕,馬鞭在空中轉了幾個彎兒,帶下幾片雪花,馬車便緩緩開動起來。
暗處六處的劍手們隨之而行,還有一些偽裝成路人的監察院密探們也匯入到了并不多的京都行人之中。
……
……
馬車行至京都一處熱鬧所在,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行人。
范閑掀開窗簾一角,往外面望去,只見街道兩側的商鋪開門依舊,那些做零嘴兒的攤販們撐著大傘,用鍋中的熱氣抵抗著寒冬的嚴溫,與一年前所見,并沒有一絲異樣。
他不由笑了起來。欽差大人遇刺,對于朝廷來說,確實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對于這些民間百姓們來說,想必也是這幾天最津津樂道的飯余消遣內容,只是事情影響不了太多,該做小買賣的還是要做小買賣,該頭痛家中余糧的還得頭痛,自己遇刺,更多的是讓朝堂不寧,對于萬年如一日的平常生活并沒有太多改變。
忽然間,他心頭一震,盯著鄰街幾個人,半晌沒有轉移視線。那幾個明顯是高手模樣的人警惕地拱衛著一個少年公子,那公子明顯易容打扮過,卻哪里瞞得過范閑的雙眼,他的心頭大驚。
“跟上去。”看著那行人買了些東西上了自己的馬車,范閑急聲吩咐道。
沐兒風嗯了一聲,輕提馬韁,便跟了上去。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繞過繁華的大街,轉向一個相對安靜,也是相對豪奢的街區。此時天時尚早,一應冬日里的娛樂生活尚未開始,所以這街上的樓子都有些安靜,只有街正中最好的那個位置,青樓紅燈已然高懸,棉簾重重遮風,以內里的春色,吸引著外間凄風苦雪里的雄性生物。
正是京都最出名的抱月樓。
范閑看著那行人下了馬車走入樓內,皺起了眉頭,心想莫不是自己真的傷后眼花?他滿腦門子官司,想也未想便讓沐風兒駛著馬車從旁邊一條道路駛進抱月樓的內院,在樓后方的湖畔門外停了下來。
他是抱月樓真正意義上的老板,在后門處候著的嬤嬤看見他從馬車上下來,嚇了一大跳,心想這位爺不是受了重傷?怎么還有閑心來樓里視察?卻也不敢多說什么,一方面趕緊派人去通知二掌柜石清兒,一面小心翼翼地將范閑迎往湖畔最漂亮的那幢獨立小院。
范閑搖搖頭,心里想著先前見著的那人,直接穿過湖畔的積雪,緩緩向抱月樓里走去。上了三樓,來到專屬東家的那間房外,范閑略定了定神,聽著里面傳來的輕微話語,忍不住唇角微翹,笑了起來。
那位老嬤嬤在他身后是說也不敢說,連咳嗽都不敢咳一聲,先前派人去通知二掌柜,也沒有法子,只是滿心希望屋內人說的話小心一些。
靜靜聽了許久,范閑推門而入。
……
……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