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嘆息安慰道:“好在已經過去了,安之你能活下來,那些亂臣賊子終究有伏法的一日,朝廷正在嚴查,想必不日便有結果。”
“謝殿下。”范閑舉杯敬諸人,笑著說道:“對,至少我是活下來了,想必很多人會失望,連守城弩都動用了,卻還殺不死我范某人,這說明什么?”
沒有人接他的話,樞密院兩位副使的臉色很不好,山谷狙殺一事毫無疑問牽扯到軍方,雖說朝廷的調查還沒有什么成果,可是這一點已然是鐵板釘釘之事,范閑說到此處,由不得軍方這些大老們暗自揣摩。
“我是一個很自信的人。”范閑示意眾人自己已然飲盡,笑著說道:“包括陛下和院長大人在內,長輩們都曾經問過我,你為什么這么自信?”
眾人凝神聽著,心里卻生出一股荒謬的感覺,此時座上皆是慶國重要人物,還有太子殿下,三位皇子,可是只要范閑一開口,眾人的注意力便會被他吸引過去,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今夜宴會的主人,更是因為……似乎所有人在下意識里都承認,他才是真正最有實力的人。
這真的很荒謬,歷史上或許有權傾朝野的權臣,稱九千歲的閹黨,但從來沒有這樣一位年輕而充滿了威懾力的皇族私生子,還是一位光彩奪目的私生子。
眾人下意識里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卻在微笑聽著范閑說話,表情沒有一絲不豫,反是充滿了安慰與了解。
大皇子輕輕咳了一聲。
范閑左手輕輕捏弄著大酒樽,目光看著眼前一尺之案,似乎在看一個極為漂亮的畫面:“為什么我會這么自信?因為我相信,我是這個世上運氣最好的人,再沒有誰的運氣能比我更好了。”
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卻莫名其妙的活了過來,并且擁了如此豐富多彩甚至是光怪陸離的一生,這等運氣,需要在以后的歲月里慢慢慶祝。
范閑笑著說道:“先前我也說過,我監察院也很習慣用弩箭,那些弩箭,殺不死我,而我的敵人,一定沒有我這么好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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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皇宮并不遙遠的監察院,在那個陳院長最喜歡呆的密室內,言冰云穿著一身純白的棉衣,盯著桌上的案卷出神,片刻后他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著太陽穴那些酸痛難止。
門被叩響了,二處情報甲司的一位官員閃了進來,遞了三個蠟封的小竹筒給他。
言冰云怔了怔,用手指甲挑開蠟封,取出內里的情報掃了一眼,便湊到一旁的燭火燒了,然后在那名情報官員異樣的目光中,有些疲憊地說道:“今夜之事不記檔。”
情報甲司官員一怔,旋即低頭應下,說道:“四十三個目標,已經清除三個。”
言冰云似乎有些頭痛聽到這句話,煩惱地搖搖頭,揮手示意知道了,讓他出去。
密室里重新歸于安靜,言冰云看了桌上殘留的那些蠟屑,又開始出神。今夜范閑在抱月樓宴客,而監察院卻處于二級狀態之下,在京都的黑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行動,多少人會死去,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范閑的瘋狂。
今夜的計劃是言冰云親自擬定的,雖然他當著范閑的面表達了堅決地反對,可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做。在這個計劃之中,要殺十一個人,要捉三十二個人。在最先必須清除的十一個目標當中,便有六人是二皇子的八家將。
這是一次瘋狂的報復行動。
二皇子的八家將已經死了三個,以監察院全力瘋狂地反撲,區區一個王府的力量,根本動搖不了大局,想必接下來又會收到其余人的死訊。
言冰云走到窗邊,掀起窗口那張黑布的一角,就像陳萍萍以往做的那樣,透過那個狹小的空間,往不遠處的皇宮望去,皇宮里依然光明,在黑衣之中散發著圣潔崇高的味道。
他望著皇宮滿懷憂慮想著:“陛下讓你做孤臣,可不是讓你做絕臣。”未完待續,